闲言碎语(七十一)
面对不能彻底拯救世人的哲学,没有哪个哲学家有资格骄傲自满,当然更没有资格心安理得地接受后人的顶礼膜拜,因为真正的哲学家都深知,自己不过是哲学路上的一块铺路石,所以我们哲学爱好者自然不能通过迷信先哲来恶心人家。如果真正爱好哲学,那就应该踩着先哲的头顶去探求哲学的未知,因为哲学的进步依赖的是超越,而不仅是继承。
哲学学习所必须的超越精神,在实质上,就是一种革命激情,只有具备了这样的激情,才能让我们更快、更准确地把握哲学的正确发展方向,才能让哲学因我们的尽快成熟而发展得更快些,先哲们的理想才能实现得更早些。
理想,从来不只是哲学家才有,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人是现实性存在,同时更是理想性存在,没有理想的人,与行尸走肉无异。没有理想的人是奴隶,是思想被极端禁锢的人。
这世界上之所以会有思想奴隶,那是因为有思想极端变态的人热衷于培养这些能够对自己俯首帖耳的人。这两种变态人格者在人间从未绝迹,依然是文明进步的主攻方向,今天依然有很多,亟待通过哲学普及化来彻底扫荡。
人因为有理想,所以才对自身有更高要求,但不是所有的理想都是哲学化的,只有对现实的苟且敏感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人才能通过走进哲学和发展哲学来真正提升自我。
反之,对那些对人生的苟且不够敏感的人来说,他们的理想无论怎样热烈,在本质上都只能是让自己的苟且人生更舒坦些而已,甚至更龌龊,因为他们或者是既得利益者,热衷于营造别人的苟且,或者是一般普罗大众,只能带着过得去就行的心态安于眼前的苟且。
苟且的人都是思想分裂的存在。人生而思想分裂,所以人人都是苟且的存在。人类文明发展出足以弥合分裂的哲学,但需要分裂着的人敏感到无法忍受,同时还能相信世上会有弥合自己分裂的东西,然后才能通过静心于哲学实现自救。
每在文明发展相对成熟的地方,必有思想敏锐到极致的人热衷于哲学的纯思境界。经历过无数个极致之人的自生自灭后,于是有了这许多类型的哲学。自救得好的人,就是这样将哲学引向纵深发展,人类的精神文明就是这样进步的。
哲学类型多,代表了人类智慧的创造力,但同时也是人类进步不完善的明证,因为人类欲走向终极文明,需要在众多的哲学中再发展出一个正统哲学,可惜人类至今仍无法就此达成共识。
哪个哲学是正统哲学?在现有哲学中间根本不可能找得出来,因为每派哲学的诞生都有先天局限。这些局限的集合构成人类整体先天的立场差异与冲突,强树任何一派都必然引起与其他派别之间的冲突。
消弥冲突的最好办法是求同存异的融合。可惜没有几个哲学家愿意放弃自己的学术立场去求同存异,这才是正统哲学不得形成的症结所在。明晰的正统哲学只属于遥远的未来。
最智慧的哲学家尚且如此,让其他惯于苟且的普通人又当如何?!于是必然要从哲学概念上的冲突最终演绎成政治、宗教等现实冲突,哲学史于是与人类文明史以悲剧的方式重合。
因为没有真正的正统哲学就位,所以人类文明是在反复的悲剧中获得进步的。面对这样的尴尬,正统哲学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地由哲学爱好者自己在哲学史当中去抽象总结。
还是因为在结果上仍不能达成一致,所以哲学仍不能取缔政治,所以哲学仍只能在日常生活中降格为个人修身所用。因为立场的狭隘不得突破,文明终极进步所迫切期待的完整社会属性仍不得普遍形成,因为人群中讨厌政治的思想洁癖太过普遍。
不真懂政治的人便不真懂哲学,成熟的政治生态也需要参政者主动学会对立统一式哲学思维,不然必伤人害己。人类生态的现状是,哲学不成熟,政治也不成熟,是为互害机制的普遍性。主动学习哲学的本质就在于动用全部人类智慧帮助我们避免互害机制的危害。
学习哲学就是学习哲学史,意味着学习者必须在哲学史中对所谓的正统哲学进行抽象总结,这是一个没有多大确定性的自由心证过程,受太多主、客观偶发因素影响,必然要产生更多的不确定性。这又必然导致在哲学上得成正果者从来稀少,反而使那些不得正果的走火入魔成为寻常事。
人类历史上之所以反复出现邪教,就是这个道理——正教难以深入人心,邪教却常常得以妖言惑众——因为邪教的简单逻辑更容易迎合人们的普遍苟且,而正统哲学必以严苛的逻辑教人打破苟且的惯性。
所以,以我白丁的视角,把个人未得哲学化的初始抽象知识定义为伪哲学亦无不可,这会便于说明哲学的普及化能真正帮到每个人实现向正统哲学的积极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