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童年做软肋,而要成为你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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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军人,小时候对我的管理很严格。那年暑假,我大概六七岁,邻居的小伙伴来找我出去玩,他跟我讲:“你要八点回到家。”
我点了点头,正准备冲出家门。他想了一下,发现我也没有手表,院子里也没有时钟,我知道几点回家的可能性为零。况且八点的黑和十点的黑看起来差不多。
那时候我们住在部队家属院,没有自己的厕所,没有自己的厨房,又刚刚发生战友的女儿在院子里的公厕门口,差一点被人贩子抱走的恶性事件,家长们都比较警惕。
他想了想,到柜子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打开是一个金光灿灿的手表。我知道这个手表,他结婚的时候我姨,我就是我妈唯一的妹妹送给他们的礼物,香港买的,据说很贵。
彼时潘石屹在海南炒房地产挣了好几千万,我们家最贵的电器还是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只表的身家是这台电视机的好几倍,是我爸捏在手里捏化了都不舍得吃的那颗糖。
“这是咱家最贵的东西,你拿好,时间到八点准时回来。”我郑重点头,他不放心,又攥着我的手使劲握了一下,说:“千万别摔啊!”
据说小时候经常摔跤的孩子都是小脑发育不完全。我有幸是这大军中的一员,尤其是到了夏天,上楼摔,下楼摔,平地也能摔。
我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我家住的是板楼的二层,那天,我就在楼梯口处,被自己,绊,倒,了……
周围没有任何障碍物,头顶有灯,脚底没有抹油,没有猪队友。我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又摔倒了。我当时就懵逼了,完全的大脑一片空白。昂贵的手表摔的面目全非,表盘上的玻璃碎成渣渣,本来表盘里还有小珠子,也摔的七零八落,找都找不回来。
我完全不知道回去怎么跟我那严厉的、不通人情的老爸讲。我六点出门,小伙伴见状吓跑了,一个人在楼梯口默默枯坐到八点,不敢回家。根据我爸一言不合就训人加罚站的个性,我实在是怕死了。
八点了,我必须要回家。主要是避免矛盾激化,如果我拿着手表还不回家那就是罪加一等。
我哭丧着脸回家,攥着手表让我爸看,他居然没!有!批评我!没有训话,没有罚站,没有在楼道里打军体拳……他的口气出奇的平静,简直像是观音菩萨般慈祥:“按时回来就好,手表我拿去修。”
春节的时候我和我爸在家里喝了点小酒,我就问他:“你知道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吗?”
我爸说:是不是我有一次去杭州,给你买了一条蓬蓬裙?
我说不是。是我拿着你最贵的表出去玩,然后出门就跟被诅咒似的吧唧摔坏了,回去之后你跟我说,没事。
那一瞬,我感觉生命的鲜花开得满山遍野,就好像是老师云淡风轻的告诉我“你不用叫家长了”或者“别站门口了回来吧”……
这才是童年的我心目中的小确幸!长大之后,这件事情经常会跑到我的脑海中。尤其是当我想要对别人发飙,想要以智商优越感和经历优越感虐别人的时候,这是我克制自己的灵药。
谅解永远是比诅咒更家令人感恩的存在。尤其是当你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你可以成为压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可以成为救赎他的那一抹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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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时候我家来了一条流浪狗。
那天我和我爸我妈去送我二姨回家,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我们周围窜来窜去。仔细一看,是一条流浪狗,之所以确定是流浪狗因为我二姨是养狗达人,她比较有经验。小狗跟着我们,她用手摸摸小狗的毛发,说狗毛里面全部是苍耳,可见平时是睡在草丛和野地里面的,是别人不要的狗。
我们家从来没养过狗,我爸是医生,特别爱干净,属于掏个钱都要洗手的那种人,因为看不见的细菌让他无法忍受……他想了想说,那就抱回去吧。
抱回家之后起了个名字叫跑跑,因为是跑进我们家的嘛。他先是给跑跑洗澡,又办卡剃狗毛,治皮炎和溃烂的药买了一大堆。办卡的时候他问兽医,这个狗是什么品种?兽医云淡风轻的说:就是最一般的狗,中华田园犬……
我爸还计较起来了,说:“我找人看过了,这是银狐!”
兽医立马认同他说:对,就是银狐……我无以回答,唯有给兽医的情商点赞。
我爸平时也不怎么联系我,联系我就是——
“在吗?给跑跑买点零食吃。补钙的那种。”
“上次买的春装穿上有点热,再买几件夏装,要全棉的,不然穿上不舒服。”
“狗粮吃完了,你看着买几个别的牌子,让她也换换口味。”
……
对于我爸养狗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rio奇怪。一个从来没有养过狗的人,一个摸一张钱都要洗手的人,一个早上睡到自然醒从来听不见闹钟的人,养狗最起码要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吧。
况且我们在外面看到任何干净又可爱的狗,都不知道主人在家里花了多少心思啊!
那天我们爷俩聊天,我爸跟我讲了他小时候的一件事。
当时他也是大概不到十岁的年纪,家里有一条中华田园犬,叫小黑。当时他要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每周回家一次。每次我爸回家,小黑都能老远的认出他的脚步声,第一个冲出来迎接他,扑过来撒娇要抱抱。
有一个学期,我爸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交学费,欠公社的学费钱还没还上,不好再借钱了。那天家门口来了两个收狗的人,我爸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奶奶说:“那就把小黑卖掉,给你当学费吧。”
我爸在旁边站着不出声,只见那两个收狗的人拿着铁的棍子和笼子要过去收小黑,小黑也很聪明,知道他们要收自己,奋力逃命。收狗的人就拿家伙来逮它。
一番混战,小黑被打折了一条腿,尖叫着踉跄而逃。
收狗的人悻悻而去。第二天我爸坐在院子门口发呆,突然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小黑影,在离他十米的距离,看着他。
是小黑。他站起来,要去迎接它,它远远的站着不动。他呼唤“小黑小黑”,小黑转身跑走了。我爸说他无比内疚,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凝视,好像是从命运的深渊,一直要看到他的灵魂当中。那个谴责的眼神让他毕生难忘,哪怕是小黑上来咬他也好,都没有。从此之后他不敢养狗。
见到跑跑,我爸觉得可能是小黑来找他了,快六十年了,郑重的,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
除了毛发不像,这只小狗和小黑长得真的是像,给人一种宿命的恍惚感。
那天我爸多喝了点酒,叫一声小黑,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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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将贯穿我们一生。
年轻人会觉得老一辈人的生活方式不能理解,比如吃饭一定要吃的一干二净,比如衣服剪了当桌布,桌布破了当洗碗巾,洗碗巾破了洗洗当厕纸,然后才放它们回到大自然……
你质疑他们,他们会痛心疾首的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过饿肚子的滋味!”然后就开始讲小时候自己头顶飞着轰炸机,还要拉着弟弟妹妹到树林里挖野菜吃的经历。谈到现在的生活,特别满足。
我也有长大之后仍然觉得自己无比缺爱的朋友,他们总是会说,因为小的时候无比缺爱,所以长大之后假装高冷,实际自卑;假装自己早熟,实际上使因为不知道怎么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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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现在的样子,都是过去一切经历的总和。
很多人都说童年无忧无虑,其实并不尽然。有些人的童年有伤痛,有惧怕,甚至有暴力和死亡。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长大之后懦弱、无常、不负责任的借口。
我们的心病,我们的骄傲,我们柔软,我们的坚强,都有据可查。不要把童年活成我们的软肋,而要活成我们的铠甲。
即便是人生如此艰难,也希望有不幸童年的人,有童年缺失的人,负重前行,低开高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然而,时间教我们善待一切,尤其是要和过去的经历和解,和自己和解。
夜再黑暗,也有明媚时。这才是不完美的童年带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愿每个人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完-
正经婶儿:文史哲爱好者,豆瓣读书签约作者
新书《女人不可以穷》即将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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