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变形记」

首记 打针不能喊疼

2021年6月22日。午前。

我在县医院老区的四楼,接种了第二剂新冠疫苗。

这是第一针满时间后,我第四次前去。前三次,因为不巧,都跑到了「空地」里。第三次那回,在医院门前,我还拍了一张「今日暂停接种」的照片,以此证明「我来过」。

原本想着,不巧就不巧吧。我又不能在医院「睡窝打铺」地等。但6月22日,我家儿媳妇抽调到接种点加班。临近中午时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人少了。这才去了第四次。

检查第一剂的资料,上楼。登记。确实人少。都无需排队了。

在接种室,小护士在做准备的空当儿,我与她有一番对话。

我问:「听说打针不能说疼吗?」

护士答:「是的呀。」

我:「那为啥?」

护士:「打针的要是喊疼,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就会紧张。」

之所以有这一问,我其实是想求证一件事。一个多月前吧。我楼下的邻居回老家。他亲耳听到村里的大喇叭里面喊:

「(接种疫苗)打针后,不能对人家讲疼。人家问:疼不疼?你只能回答不疼。要是你说疼,叫干部知道了,派出所会逮你。」——大意就是这样。

我把这个跟护士说了。护士一笑:「哪有那回事。打针哪有不疼的。」

说着话,不觉间针打完了。我起身离开的时候,护士问我:「你知道变形记吗?大喇叭里喊的话,不就是现实版的变形记吗?」

次记 柴堆碍了谁的眼

我回老家去,一则看看老妈妈,一则有些别的事。有时候是拍张照片,有时候是想家了。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想家吗?

去年以来,我每一回回去,几乎都能听到这样的抱怨——

「我的妈唉!可能不叫烧柴火。」

「论朝古代,没听过不叫烧柴火的。」

我老妈妈也加入抱怨的行列。不过她的抱怨要弱得多。她就一个人在家,烧不了多烧柴火。秋天弄些树枝,干柴,藏在锅屋里,就够烧的了。

事实上,村人说的「不叫烧柴」并不确实。准确的该是「不让房前屋后有柴堆」。据说村里面的干部划片包干,专门有人在村子里三天两头转悠,查看谁家在外面堆柴火。一旦见了,哪怕很小的一堆,哪怕是在外面晾晒的柴,也不行。轻则说你两句难听的话,重则叫来「老抓机」,就地深埋在地下。

这个事,我知道在公家单位的文件中,叫「农村环境整治」。不只我们这儿,很多地方都在干。

农村环境要不要整治?答案是明摆着的。脏乱差的村庄面貌,确实需要清理整治一番。而且看那些整治过了的村子,干净,整洁,还漂亮。看着养眼,住着舒心。

要我说,环境整治,经是好经。可惜叫人念歪了。在当前还未普及燃气做饭的情况下,农民不烧柴烧啥?

更为严重的是,柴火在未烧之前,只能堆在外面,而不能放在屋里。从前的乡下老辈人都知道一个道理:「穷锅门,富水缸」。作为一句古训,它体现了皖北农人一种自觉的消防意识。把柴火堆在屋里,就是尚未引起重视的消防隐患。

这个好经是怎么样念歪的?农人说,那是因为堆在外面的柴,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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