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拉:家庭老照片记录的光阴
【编者按】从本期开始将连载欧若拉的“中秋”亲情系列散文,敬请关注:
家庭老照片记录的光阴
文/欧若拉
中秋无酒欲醉,明月有情相思。
当时言道寻常,往事只能回味。
纵然经历过贫穷,也见识过一定的人情冷暖,总体来说,琅琅的童年时光还是阳光多于阴霾,因为无论世事多么晦暗不安,对快乐的追求总是一个儿童的本分。当然她的这种快乐与其他几位亲爱的姊妹们息息相关。
循着那年明亮的月光,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她那记忆的碑贴上,还晃动着其他姊妹们可爱的身影。印象中,父亲母亲总是很忙,忙的几乎都没有功夫管她这个最小的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二姐的日常任务就是代替母亲带底下的弟妹们。通常都是背上背着最小的她,身后跟着三妹与二弟,姊妹四个一起走街串巷消磨时光,到点便回家吃饭。这种当时寻常的场景多年后在她的记忆中只留下了二姐温暖的背以及村子里那条长长的巷子。
纵然成人后总有一天大家都要分开另谋各自的光景,但这种亲姊妹间曾经亲密友爱的交际,那种血脉相连的长情陪伴,无论任何时候回忆起来,都是弥足珍贵的。
珍贵的时光往往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只是在经年之后才会变的令人回味无穷。实际上时光这东西,你就是当时懂得它的珍贵又怎样,还能留住么?你最多只能从不多的几张老照片里辨认它走过的印迹罢了。
就有这样一张老照片,黑白,三寸。上面的琅琅才五岁,与二姐三姐并排坐在一张板凳上。坐中间的她,屁股下面又被摄影师垫了两层转才勉强挨到两边姐姐们的肩膀。这是她第一次照相,心里的兴奋激动可想而知。可苦恼的是,照片洗好之后却不能随便对人“炫耀”,尤其不能叫二哥晓得,这是事先姐妹仨共同商量好的。为什么?因为这次照相的钱是包括二哥在内他们一起一分分攒下的,说好攒够了一起去照相的,可现在却把二哥落下了,他要知道了不闹才怪。可是已经把钱花光了的姐妹仨似乎也不怎愧疚,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在想:谁叫母亲那么偏向他哩,这回可该-----哼!
镜头暂时对准现在。几年前,二哥把许多老照片都从原先的旧相框里取了出来,并用现代的扫描仪一一进行高素质的扫描,终于使这些已经有些发黄老化的旧照片得到了妥善的保管与珍藏,其中就有这一张。他扫描到这一张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记起些什么,或者有些什么小遗憾。
还有一张老照片,五寸,黑白。上面的二姐才刚刚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穿着一身照相馆里提供的军装,头上戴着一顶缀有五角星的军帽,长长的又粗又黑的辫子从帽子两边垂下,几近腰际,非常漂亮大方,会让人想到某首歌里面唱的那个小芳。被二姐扯着手的琅琅7岁,短T恤扎在一个短的百褶碎花裙里,满脸的天真稚气,也许不定心里还有满满的欢喜。在那样一个并不怎么发达的年代,照相也是人的一种不可多得的精神上的奢侈与享受呀。纵然多年后我们人类的照相技术有多么发达,多么普及,那种享受度却再也比不上过去那个黑白年代了。
珍贵的时光中能够被收入镜头的毕竟只是九牛一毛,更多的时光只能留存于照片之外,沉淀在无限阔深的记忆之海里。
在那种照片上只有黑白的贫穷落后的年代,大自然的色彩却是五彩斑斓的,随便一个小村庄搁几十年后就是一处天然风景名胜,毕竟那时候的大自然还没有受到人类文明的过度侵蚀。
单只说村外那条常年水流不断的牛家河,就够一个游者消磨掉大半日了。河水清澈,浅处可没脚踝,深处则深不见底。河的两岸通常都是茂密的芦苇,芦苇从里有许多鸟还有其他小动物的家。常有许多村妇们在河边一边唠嗑一边洗衣服,孩子们则在水里跳着捞鱼捞虾摸河蚌,一些从田里归来的农夫也会去河里洗掉满身的尘土汗渍,然后扛着劳动工具清爽的走回家去。从村边沿河而上,在上游比较接近山岭的地方,有一处旺盛的泉眼。附近田地里干活的农人们,只要口渴了就来这里打水喝。那甘冽清纯的泉水咕咚咚灌下去,再美美的洗把脸,人的精神头就又提起来了,然后便干劲满满的走回田里去。再往上游走,像这样旺盛的泉眼还有很多处。琅琅就曾无数次的在这些泉眼里为干活的家人们提水喝。
牛家河离村子较远的上游某处,有大片的芦苇丛,河水深至膝盖,水里生有密密麻麻的河虾。每年阴历十月初,刚刚入冬转冷的时节,持续的几天大风下来,那水里的河虾就自动的团成团,任人打捞了。有一年姐姐们就带着琅琅还有村里其他姐妹们结伴去捞,琅琅因为太小半日只捞了小半盆,但姐姐们捞了好几大盆。回家后,母亲把那些虾洗净晒干,最后油炸成红红的虾丸,那种好吃的味呀,只能用三个字形容,不得了,甚至至今回忆起来仍觉满嘴流涎呢。可惜如今虽然一样的河虾仍可在集市上买来,但却再也炸不出那年尝过的味道了。也许那年的味道,是再也不会有了,就像一去不返的时光。
村子的西面和北面都是比较大些的山岭。除了冬季,不计其数的野花野草野果树会把这些山岭打扮的一片生机漂漂亮亮。而冬季的一场大雪,又会把这些山岭以及田野村舍都装扮做一个纯真安静的童话世界。山岭上有许多野生的果树,什么桃树,杏树,柿树,酸枣树等等,每至一定的季节,便会满枝满丫的挂满酸酸甜甜的果实,引得孩子们馋涎欲滴,纷至沓来。就说有一种软枣树吧,状如柿子,比柿子小的多,很像单个的葡萄,成熟前青色,成熟后紫黑色,摇落下来后捡回家自然风至半干便可以吃了,嚼起来甜软而又劲道,稍微有些酸,是大人孩子都喜爱的一种野果。这种果实一般每棵树上都结的相当稠密,这种树山岭上又特别多,所以每至秋天成熟的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要晒上几大簸箩,可以作为零食一直慢慢吃过整个冬天。
村子东头有一片很大的桑葚园,每至麦熟时节,那满树满树黑紫色的又肥又甜的桑葚就把孩子们的眼球都吸引过来了。每个孩子的手上,嘴边,口袋里基本都会被染上大片大片的黑紫色。这种颜色一旦染上就很难洗去,但他们才不管呢,还是满园子的捡拾着摇落的桑葚,大声的嬉笑,打闹。
在这群兴奋激动的馋嘴小猫里,如果想瞅出哪个是琅琅,就只瞅那个有着红红的小脸蛋儿的小妞儿便是了。
一张经常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眼睛不怎么大,扎着两条小辫子,辫稍再系个红头绳打成的蝴蝶结儿。上身一件碎花上衣,下身黑蓝粗布裤子,脚上一双袢带方口布鞋。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琅琅的童年画像差不多就这样子了,虽则普通,只有两点或可稍有与众不同之处。正是这两点与众不同之处,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小烦恼并一直伴随了整个的童年时光。其一,无论冬夏,脸上时常飘着两朵红云-----虽然令人有些小难堪,但习惯了还可以忍受,实际上不忍受也木法;其二,脸型太小,并总是被大人们用作玩笑的谈资-----这一点对琅琅造成的困扰可说是相当严重,不容忽略。
“看咱妞娃的脸多小呀”,大人们没事老爱这么说,真讨厌!一说她就会哭,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忍不住的落,可是大人们却只是觉得好玩,总会时不时的“故伎重演”一下,当然她则是每演必哭,当真哭。可是即便镜头回到现在,我们的当事人也说不清当时为啥要哭,还哭的那么伤心,不就一句毫无恶意的家常话嘛。
现在我们想,也许,这就是童年,哭就哭了,笑就笑了,说不明来由,只是不杂一点虚伪造作。尽管像这种毫不掩饰原形毕露的童年时光我们一般都很少有人再去回顾它,但它却是生命的真实,足令成年的我们去怀念并感叹,因为我们以后基本上再也做不到了。
(网络图片,如有侵权,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欧若拉,女,一个居住行走在都市的知性女子。爱生活、爱旅行、爱文字,文字轻松幽默,而又不失深刻,行走山水,沉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