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振飞:“言慧珠害苦了我”
这次梅博士(兰芳)出演南京大戏院,在最后一星期的剧目是三天《宝莲灯》、二天《汾河湾》、二天《贩马记》。《宝莲灯》的前面是《白门楼》,《汾河湾》的前面是《镇潭州》(即《九龙山》)。梅博士因为最后有两天《贩马记》,我比较累一点,所以派定三天《白门楼》,我演一天,余者为姜六郎唱,两天《镇潭州》都归姜六郎。让我休息四天,全副精神对付《贩马记》。
岂知《白门楼》刚刚唱到第三天(即五月三日晚),皇后戏院的言慧珠小姐,从三轮车上摔了下来,手臂及腿部受伤。皇后该晚,本演言小姐的本戏《百鸟朝凤》,因伤只得临时改演《纺棉花》。前场派纪玉良、姜妙香诸位的《群英会》《借东风》。姜六郎在皇后唱了《群英会》周瑜,梅剧团的《白门楼》,只好临时由我替唱。我这一晚,预备舒舒服服听一次戏,所以白天琴师到我家来吊嗓,我也没有唱。忽然傍晚时候,跑到梅公馆去,他们说正要寻你,今晚姜六郎这出《白门楼》,因为皇后方面分身不开,请你代替。
俞振飞《岳家庄》
我的嗓子,内行名为“火嗓”,如果晚上有戏,白天非多吊几出,才能对付,不然简直能一字不出,唱念出来,比哭还要难听。那时我听到《白门楼》要我担任演出,真是好像青天来了个霹雳,最耽心的是我的嗓子白天没有吊,一整出的《白门楼》如何唱法?亏得王三(幼卿)兄帮忙,他给我拉了两段,已到上馆子扮戏的时候了,总算勉强对付下来。但是翌日四号晚上就是《镇潭州》,他们说道,两天《潭州》,都是要你替代,这便把我急死。
因为这次的排《镇潭州》,根本是姜六郎高兴唱,特地与李宝奎老板约好,事先又排练了两三次。我因为近年身体不大强壮,所以扎靠动枪的戏,简直不敢轻易尝试。这次排定姜六郎演,我当然毫不准备。哪里知道忽然轮到我的头上,怎不叫我愁急交加。要论《镇潭州》这路戏,并不算什么武戏,因为久已没有动靠把,而身体又弱,又毫无预备,并且还要连唱两天,说唱就唱,练习的机会也没有,我不禁想到这是言小姐害我的。
俞振飞、言慧珠《百花赠剑》
如果她不跌这一交,皇后的《百鸟朝凤》也上演了,《潭州》当然说定是姜六郎唱,毫无问题。我不但可以写写意意在台下听戏,而且吃晚饭的时候,还能开怀畅饮。现在害得我大动脑筋,两天《镇潭州》,唱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流了多少汗珠,这岂不是言慧珠害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