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数字(三)
从124875和369,再到神奇的360,我们似乎一直在玩着数字的游戏。其实,类似的数字游戏还有很多,比如号称发现于金字塔内的“走马灯数”——142857,再比如神奇的“缺8数”——12345679(感兴趣的朋友可自行百度)。这些神奇的数字,你说它是巧合也罢,是隐含的规律也罢,除了数学家,很少有人去探究它深层的奥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更多地把它们归结为一种“神异”,套用古人的一句话,那就是“此乃天授,殆非人力。”
看过金庸先生《射雕英雄传》的朋友都知道这么一个桥段:
郭靖和黄蓉被裘千仞追到黑龙潭,来到瑛姑的小屋的躲避。瑛姑出了一道难题:把1到9的数字,填到三行三列的表格中,要求每行、每列、及两条对角线上的和都相等。这道题瑛姑琢磨十几年没解出来,却被黄蓉一下就解出来了。
当初看书到这里的时候,很为瑛姑的脑子捉急,学过数学的都知道,这是常见的三阶平面幻方,她竟然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搞出来。
幻方是现代人的命名,中国古人称之为九宫图。九宫图则源于中国古代的“洛书”。
洛书往往和河图并称,在历史记载中出现的很早。在先秦的文献《易·系辞上》中就有“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的记载。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又相传,大禹时,洛阳西洛宁县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又依此定九章大法,治理社会。
先秦时代的人,可能把河图洛书理解为天赐的祥瑞或者法物,所以《尚书·顾命》中说“大玉,夷玉,天球,河图在东序”;《管子·小臣》讲:“昔人之受命者,龙龟假,河出图,洛出书,地出乘黄,今三祥未见有者。”
虽然《周易》中提到了河图洛书,但是对于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似乎那个时代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以至于博学如孔夫子,也感叹“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论语·子罕》”。
秦汉以降,千年以来,河图洛书到底是什么,学者争论不休。
一直到宋初,有两张神秘的图式才从华山道士陈抟手中传出,不过他称之为《龙图易》。后来,北宋易学家刘牧给这两幅图命名为河图和洛书,虽然仍然存在不少争议,但至少河图洛书总算是有了一个着落。
失落千年古物,却从道士的手中传出,难免不让人心里犯嘀咕,这是不是道士们的臆造呢?
陈抟的河图洛书是不是孔子口中的那个“河图洛书”,这个谁也说不清楚,但是,陈抟的东西确实有所依据,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就洛书而言,汉初《大戴礼记》中记载的明堂九室,西汉未年著作《乾凿度》中的九宫说,以及《灵枢▪九宫八风篇》中所提到的“九宫数”在数字的方位配置上和洛书完全一致。
这是出土于西汉汝阴侯墓的太乙九宫占盘,四正标有“一君”对“九百姓”,“三相”对“七将”;四隅是“二”对“八”,“四”对“六”,和洛书的排列完全一致。
而在《易▪系辞上》中所记载的:“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也往往被视为是河图数字排列的根源。
“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十个数字居然能够“成变化而行鬼神”,如此神妙,也难怪古人把河图洛书看做是天授神物,天降祥瑞了。
现代人之所以不理解古人对数字的这种“崇拜”,就在于没有理解“数学”的数字和“哲学”的数字的区别。
数字的使用是人类与动物界分道扬镳的重要标志之一,而人类普遍使用十进制,则是一种纯粹出乎自然的“天人相应”。
掰着手指头计数毕竟不方便,人们逐渐发展出各种各样的计数工具,通过在绳子上打结和在树木、兽骨等物体表面刻痕来计数,成为在文字发明以前,古人使用最多的两种计数方式。
结绳计数和刻痕计数这两种古老的计数方式都曾长时间存在着。宋朝以后,南方仍有结绳计数的做法,甚至到20世纪中期云南的少数民族地区仍然延续着这种传统方法。而且不止中国,世界各地的人们都有类似的计数方法。古秘鲁印加族人(印第安人的一支)用来打结的绳子名为“魁普”(quipus),表示的数目清楚、完备,用来登录账目、人口数及税收数。
印加人用的记事工具“魁普”,已彻底失传,只留下各种猜想。
《易▪系辞下》中说:“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文字的出现,代表着文明的进步。中华文明的高妙之处就在于一脉相承的延续,从甲骨文到我们现在使用的汉字,数字的外形没有太大变化,以至于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辨认出甲骨文、金文、篆书中的大部分数字。
从单纯计数的工具到“成变化而行鬼神”的“天授神物”,这个变化的时间节点应该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期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逐步形成的阶段。我们可以看到,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四”,似乎依然保留着“刻痕计数”的样子,而到了“小篆”的时代,“四”字则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从中我们也可以窥见数字从单纯计数到被赋予哲学意义的演变过程。
《左传·僖公十五年》:“龟,象也;筮,数也。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生),滋而后有数。”显然,这里的“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数学之数,而是具有哲学意义的象数之数了。
到了汉代,数字则彻彻底底成了“哲学”的数字。我们看看汉代许慎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
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分天地化成万物。
二,地之数也,从偶一(即两个'一’)。
三,天、地、人之道也,从三数。
四,阴数也,象四分之形。
五,五行也,从二阴阳在天地间交午也。
六,易之数,阴变于六,正于八;从入从八。
七,阳之正也,从一微阴从中出也。
八,别也,象分别相背之形。
九,阳之变也,象屈曲究尽之形。
十,数之具也,'—’为东西、'︱’为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
许慎的时代,是中国传统文化融合和成型的时代,也是阴阳五行之类的玄学大行其道的时代,所以计数用的数字被赋予了不同的哲学意义,成为“神奇的符号”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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