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走出诗歌他就是大唐第一渣男?

白居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要说中国诗坛排位,自是李白和杜甫当为翘楚,接下来肯定是这白居易了,这是共识,但相对于李杜二人,这白大人现在是被人黑的程度不是一般。

对白居易的诟病无非是在他的情感上,说白了,也就是他对女性态度上有滥情和玩弄之嫌,遂被冠之以“渣男”之名;再加上他在后期的生活中纵情享乐,这与他同情下层民众的诗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于是便难逃这一劫了。

还是要重复我多次说过的话,对任何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一定要将其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来进行,对任何一个人说过的话,要放在当时特定的语境中来评判,不能用后世的价值观,站在今天的立场来妄加评论,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会在认识这些历史人物时,就会多一些同情之感。

首先,白居易是普通人,一个文采飞扬的普通人,他有着和我们一样的七情六欲,有着普通人所应有的喜怒哀乐,他不是一个一尘不染,品格高尚的纯洁之士,也不是一个直言敢怒,刚正不阿的朝堂斗士,在棱角被磨去后,他会以他的思维来看待世界,以他的认知来享受生活,这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不能指望人人都是武之岳武穆,文之范文正,倘若总是用那些标杆来衡量被评之人,用固有的道德观念来匡正这些人物,从边边角角中抽出某一特定的事件,那么得到的必是一个如哈哈镜中的形象。

白居易,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唐下邽人,即今陕西渭南人,进士出身,授翰林学士,历校书郎及赞善大夫等职,因事贬江州;后累迁杭、苏二州刺史,又膺太子少傅,以刑部尚书致仕,年74卒于洛阳香山。

他的名来自《中庸》:“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而他的字“乐天”则源于《周易》:“乐天知命故不忧”;从他后来的一生来看,还真是不中不庸,乐天知命之人。

白居易也是生不逢时,他出生之时,正是安史乱后藩镇割据最炽之际,为避战乱,全家至宿州符离安居,白居易在此度过了童年时光。

而唐朝诗歌的江湖,也如朝局一般,一派地昏暗和沉寂,诗佛王维、诗仙李白、诗圣杜甫都已相继离世,有谁能重振唐诗繁荣之雄风?而这时,天纵奇才的白居易来了。

他并不是如王勃或骆宾王一样,五岁能诗,七岁能文的神童,但却是典型的一枚“别人家的孩子”,他天资也许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稍高,而且很用功,读书十分刻苦,读得口都生了疮,手都磨出了茧,年纪轻轻的,头发全都白了。

这个看起来真有点不可思议,口生疮肯定是偶尔得了啥病,头发头也许是遗传,少年白嘛,也不罕见,但这因翻书把手翻得来都生出茧,这个就很奇葩了,不过,这是史书记载,表示其读书刻苦,权信之。

16岁时,白居易离开家乡,来到抵达长安考科举,以期求得功名,实现“兼济天下”的抱负。

长安城大街小巷,纵横交错;楼阁殿堂,星罗棋布;房舍屋宇,鳞次栉比;红男绿女,人山人海,直耀得他眼花缭乱。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首名为《赋得古原草送别》的诗,任何一个爱好者都能背诵,诗以比兴的手法,道尽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以及微不足道事物生命力的顽强不屈。

这是白居易是给当时的文坛巨擘顾况的一首行卷诗,差不多算是投名状吧,就是这首诗,不但让顾况惊为天人,说他以后“有句如此,居天下亦不难”,而且也惊艳了整个大唐诗坛。

没有资料说他期间落榜了几次,但他是28岁才考中的进士,在大唐一堆地天才之中,不算早也不算晚,他在排队候官两年后,又去考了书判拔萃科,同考的还有元稹,自此二人订交,终身为友,元白齐名。

书判拔萃科是个很冷门的词,其实这是“科目选”,是吏部对考中进士而等着做官之人的一个加试,一看题目就知道,这是以文牍为主的选材考试,如我这般一笔臭字之人是肯定考不上的,当然,除了字要写得好,还要考相关的方案知识,比如秘书文案等。

这等考试对白居易来说当是探囊取物,手到擒来,不久便被授秘书省校书郎,也就是做些文字校对和编撰工作,这对白居易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了,于是他又去考了“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这是正宗的“制科”,被朝廷授县尉一职,在些期间,作《观刈麦》、《长恨歌》等。

声名渐起的他一年后即被调回京城当了翰林学士,第二年又任左拾遗、京兆府户曹参军等职,但皆是些刚入流的低层小官,在此期间,他同元稹、李绅等倡导新乐府运动。

官职虽小,心有不甘,他经常直言上书论事,至于效果如何就天知道了,但此时的他肯定还是有一颗报国之心,想着为国为民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这时的白居易是正能量满满的文人一枚。

而此时的他在京城也广结友朋,朋友圈中皆是天下名士,达官贵人,这一段时间,虽然在政绩上史书见记载有何骄人之处,但是个一般守则的官员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州司马青衫湿”,这是他最著名的长篇诗作《琵琶行》中的结词之句,也是最为人熟知的句子,人人都知道他被贬为江州司马,但所为何事却鲜有人知;白居易的人生,正是因这次的贬谪而划为两个阶段,分为前后两个不同的世界观的白居易,从“兼济天下”转换为“独善其身”。

白居易有个特点,很看重友情,当时在他的朋友圈中有一位叫武元衡的被刺杀了,于是他率先上疏朝廷请急捕刺杀凶手,就为这事,他遭遇了人生最悲催的时刻。

武元衡可不是白居易一般的朋友,他是女皇武则天的曾侄孙,时任大唐宰相,对各地的割据势力持强硬态度,当时正组织对淮西节度使吴元济进行打击,就是中学课本中所选的“李朔雪夜入蔡州”一文中被活捉的那人,而淄青节度史李师道感到唇亡齿寒,于是派人将武元衡当街刺死。

当朝宰相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罕见之事,朝野震惊,皇帝大怒,下诏捕贼,一周后将刺客悉数抓捕斩杀,继而在剿灭吴元济后,又将李师道拿下,大大缓解了尾大不掉的藩镇割据之势。

以上是此事件的大致梗概,按说这与白居易没太大关联,他同武元衡也就是朋友关系,但他这人最是急朋友所急,一听到武元衡被刺,第一时间就上书缉凶,要知道,你白居易仅仅是个左赞善大夫的毛毛小官,就是个给太子讲讲啥是好,啥是坏的五品闲官,是没有这个资格上书的,这叫“僭越”。

在这件事上白居易纯粹属于多此一举,朝廷得知此事后,上下一心,反应神速,快速破案,白居易此时上书“急请捕贼,以雪国耻”,其言外之意是在督促官家尽快办案,人家正辛辛苦苦地缉拿凶手,他却在这儿指手画脚,让朝廷众多的高官心中很是不爽。

上述后果很是严重,不但触怒了执政群僚,连皇帝也跟着不高兴,于是将这不知高下,“官非谏职”的闲人,赶出京城,贬为江州刺史。

江州刺史其实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县长,但好歹也算是有实权的一方土地,但就在白居易万般无奈的上任途中,又遭横祸,有个中书舍人叫王涯的又上疏弹劾,将白居易平日之不当的言行列出,认为其“所犯状迹,不宜治郡”,于是再贬为江州司马,彻底地沦为闲职。

祸福茫茫不可期,大都早退似先知;

当君白首同归日,是我青山独往时。

这是后来弹劾他的王涯因甘露事变被杀,白居易得知后非常开心,写下了的诗句,其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这也能看出,他也是个城府不深,啥都挂在脸上的普通人。

因事被贬,对白居易来说乃塌天之祸,于是,他牢骚满腹,顾影自怜,很是愤懑,不过,这福祸相依,正是这一祸事,让我们有了他一系列的好诗,其中包括他最著名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这首诗中名句多多,但诗的主旨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是通过描述琵琶女生活的不幸,结合自己在仕途所受到的打击一抒胸中不平之气。

社会的动荡,世态的炎凉,对不幸者命运的同情,对自身失意的感慨,这些本来积蓄在心中的沉痛感受,都一起倾于诗中,它在艺术上的成功还在于运用了优美鲜明的、有音乐感的语言,用视觉的形象来表现听觉所得来的感受。

白居易在江州呆了三年,改任忠州刺史,又两年后还京,授中书舍人,但当时正值牛李党争炽热之时,朝中朋党倾轧,乱成一团,所以他请求外放,先后任杭州和苏州刺史。

古代虽然交通不便,而他却不紧不慢地走了近3个月,一路山水一路诗,看尽风光,占尽风流。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行走在江边,这首《暮江吟》脱口而出,残阳铺江,风平浪静,新月露珠,和谐宁静,绚丽多姿,读来顿觉神清气爽,将诗人逃离争斗漩涡后的愉悦心情一展无余,然而,我们如果用心品读,似乎能隐隐约约体会到他心中那一丝丝地惆怅和孤独,还有那淡淡地如水轻愁。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两个地方真是上天赐给人间最美丽的地方,孤山寺北,低云平水,峰峦耸立,早莺新燕,暖树春泥,春意盎然,绿阴花迷,其间佳丽自是不可胜纪,“轻重既已得宜,风情又复宕漾,最是中唐佳调。”

览西湖美景,阅西湖名句,映入脑海中的莫过于“东坡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之句,但我觉得,这首诗亦充分地表现了西湖的美景神韵,不输坡老之意境。

就我而言,是更喜欢这首《钱塘湖春行》的,如果真要比个高下的话,只能说,坡老之句蕴含的哲理意味略多,而香山之词则寓景于情,融和骀荡的春意更能引人入胜,环肥燕瘦,各擅胜场。

即使后来身在洛阳的他,还怀念着在江南的旧日时光,落英缤纷,燕草碧丝;桃红李白,莺歌啼婉,这里是人间天堂,美不胜收。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无论是西湖畔的垂柳,还是寒山寺的晨暮钟声,他犹自哼着《忆江南》,醉在青砖黛瓦,袅袅炊烟,烟波画船中的杏花春雨中,馀情摇漾,凌空远去。

五年后,白居易还京,拜秘书监,越明年转刑部侍郎,后定居洛阳,历太子宾客、河南尹、太子少傅等虚职,70岁时以刑部尚书致仕,四年后去世。

作为才华横溢的大诗人,白居易的诗歌成就直追李杜,特别是他倡导的“新乐府运动”,一改诗歌单纯追求艺术形式的诗风,强调通俗易懂,在理论上,他提倡“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开创了中唐文艺创作的一片新天地,无愧于当时的文坛领袖人物。

但是,自从被贬江州司马后,白居易的人生观有了很大的改变,他除了文学创作外就是享受生活,以前的报国之志早已没了踪影,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他只管纵情享乐,以一付“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态度面对人生。

这其中自然是在声色二字上被现在人指责,以至于被视为“走出诗歌,他便是大唐第一渣男”,他妻妾无数,有名有姓就有十几位,那俗语形容美女的“樱桃小嘴”和“小蛮腰”,便是来自于他的两位家中小妾樊素和阿蛮,他称作为“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按照他的官职,只能蓄养三个家伎,可他却眷养着一个近百人庞大的女子乐团,成员三年一换,所谓“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这些莺莺燕燕们俱通音律、能歌舞、会写诗、擅女工,身兼演员、丫鬟和侍妾于一身。

尽管是违规越制,但他上面有人,好友元稹当着宰相,谁能奈何他,何况他早已远离是非之地,不朋不党,于任何人都无威胁,于是,也没人关注他这些事了。

他同当红名妓的风流韵事也是多多,一个人占三十多个青楼女子,“左顾短红袖,右命小青娥。小奴捶我足,小婢捶我背”;他一直流连于烟花之地,身边换着不同风韵的貌美女人。

他甚至同好基友元稹一起风流,互绿对方而引以为豪,行为出格之甚不忍卒读,还曾自述参与官员集体狎妓狂欢,通宵达旦,并记述道:

……

妓接谢公宴,诗陪荀令题。舟同李膺泛,醴为穆生携。

水引春心荡,花牵醉眼迷。尘街从鼓动,烟树任鸦栖。

舞急红腰软,歌迟翠黛低。夜归何用烛,新月凤楼西

这种种奇葩之事,同人们眼中的为民众鼓与呼的文坛领袖形象,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

我始终想不通,白居易后来的言行何以如此地怪诞,这其中是不是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白居易的家境是很不错的,但他成婚却是相当地晚,直到37岁才在母亲的威逼下结婚,他一直是一个人漂,这在当时普遍早婚的唐代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早年他在符离时,结识了一个叫湘灵的女子,二人情感深厚,他还给女子写过不少的诗歌,包括《冬至夜怀湘灵》《长相思》等等,读后都让人很是感动,直到白居易高中进士之后二人还有来往,但白母是坚决地不同意,理由就是二人门不当户不对,我见有人说二人还同居过,差不多就是唐代版的陆游和唐婉。

泪眼凌寒泪不流,每经高处即回头;

遥知别后西楼上,应凭栏干独自愁。

此诗名为《寄湘灵》,从中可以看出白居易对这女子的深情;人对初恋的情结是看得很重的,少时的那惊鸿一瞥一生都不会忘却;年近花甲之时,他还放不下这段情缘,回故居再找湘灵,没想到,那心上之人恪守着“此生非他不嫁”的誓言,已遁入佛门。

别来老大苦修道,炼得离心成死灰;

平生忆念消磨尽,昨夜因何入梦来?

人间无缘,天上再见,此后二人再没相见,只是白居易在梦中常常出现湘灵的身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甚至在梦中想到的是“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愿作深山林,树枝连理生。”于是,他将湘灵留在了诗中,也成为心头一抹永远无法触及的皎洁月光。

……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想,之所以他《长恨歌》最后一段写得如此动情,天上的相见依旧美丽,但取名却是《长恨歌》,这是否寓意着自己的那份憧憬,是对自己遭遇的借题发挥不得而知,但我想,这其中定饱含着白居易心中那份曾经的美好,以及现在遥不可及的梦幻。

早年我曾写过一篇湘军名将彭玉麟的文章叫《事了拂衣去,万幅梅花心》,对彭将军一生眷恋的梅姑,画万幅梅花图以寄思念之情而感叹不已,尽管他后来也是奉母命成婚,然终其一生,都无床第之欢。

是否这白居易也如彭玉麟一样,终生眷恋着他的初恋情人湘灵,不同的是,彭玉麟此后是将自己紧紧地封闭了起来;而这白居易却视人间所有年青漂亮的女子皆为玩物,因为,他心中眷恋之人早已死去,所以才欢淫放纵,尽管这个理由也许有些勉强,而我是努力以此来为白居易开脱的。

但不管怎么说,白居易作为文学大家却是一位诗歌天才,他目有所及便能成诗,从“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卖炭翁,到“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普通农民,他都记述在他的诗歌中,从诗所包蕴的情感来看,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怜悯,绝对不是故作姿态的简单叙述。

白居易这类反映生民疾苦的诗作,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很受追捧的,因此,他也是少有之享有盛誉的诗人,但是,在诗歌历史上,对他的诗风还是颇有诟病之言,无非是说他的诗太过直白,少了些诗的韵味,所以,学他风格写诗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的。

而他的讽喻诗后世的确评价不是太高,因为同政治贴的过近,在艺术效果上是会大打打折扣的,而他的闲适诗来自于真情,背后支撑的是他历经贬谪后的“放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标准闲适诗,因跳出了闲适而引出人情的共鸣。白居易是把生活过成了诗意,情趣与环境浑然交互,虽为平常之情景,却有着郁的诗情画意与生活气息。

所以,他这闲适中过的是一种心态,文字好学,格律好拟,但他的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心态,对一般人来说,也是很难学到的。

问何人,语天然?白居易诗歌的风格看似浅白,但却意境优美,他就是用通俗的语境、加上和谐的音律,才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效果;当然,他的诗风后世也是非议多多,如一代文豪苏轼就很瞧不起他,那“元轻白俗,郊寒岛瘦”便是他的评价,直接将白居易的诗归于俚俗。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这诗俗气吗?如果这叫俗气的话,我们却能从这俗气中,看见的是这农村娃的憨态可爱,生活原本就与俗气密不可分,用现代话来说叫“接地气”,这有何可指责的,后世如杨万里描写农家生活的诗,不俗气吗?那可是大受欢迎的,当然,类似的诗苏大学士是写不出来的,也不屑于写。

见仁见智,这很正常,他的诗作虽没有李白诗句那样充满浪漫情调,也不像苏轼词赋那般放荡不羁,其平淡真实还原世事本真,这在当时韩孟诗派盛行的晦涩难懂的古诗中,堪称是一股清流,与他“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的文学主张相契合。

作为顶级的三大诗人之一,李白的诗风豪迈飘逸,浪漫如神仙状,他靠的是天赋,这个是学不来的;而白居易的诗无论是前期讽喻,后期闲适,都来自于自身的生活经历,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具备的;所以,唯有这杜甫的忧国忧民的诗风是可以学的,于是,后世之人大都将其奉为圭臬而宗之,如后世之江西诗派的黄庭坚和陈与义等等。

观白居易的一生其实是很矛盾的一生,他年轻时耿直狂傲,得罪权贵,惨遭贬谪;晚年不闻世事,明哲保身;他诗坛享盛誉,后世扬美名,虽没杜甫圣人般的完美,但享受生活,珠圆玉润,保全了自己;虽无李白谪仙样的飘逸,却寓情抒怀,通天接地,一路高歌而来。

“人言世事何时了,我是人间事了人”,他花天酒地,不碍他人寸心寸事;他纵情声色,心存初恋切思切痛,他少年知进取,晚年知退隐,实乃“大隐隐于市”的大智之人。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以他的这首《花非花》来作此文的结尾是最合适的,白居易就如同雾中看花一样,很难将他一眼看透,站在不同的角度,你会看见一个个不同的白居易,但是,无论薄雾如纱还是雾浓惨淡,你都会嗅到花的芬芳,那一股股浓烈的花香会沁入你的心底,这就是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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