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芒种,我总是绕不开故乡的那片土地

“芒种芒种,连收带种”,可想而知,芒种应该算是24节气里最为忙碌的一个节气了。北方忙着割麦,南方忙着插秧,这样的画面,在过去的农村几乎随处可见。

现如今,稻田租给了承包大户,因年轻人外出赚钱,导致山地荒芜一片。留守家中的老人能干的农活毕竟有限,这样一来,想在芒种时节看到大面积的麦田,或者收割麦子的丰收画面基本无从得见。

儿时,在白虎山上放牛或者搞柴,每当坐下来休息时,总能看到山脚下风吹麦浪翻滚,稻田稻穗低垂,连绵起伏,那场景简直就是一幅活脱脱的油画。

每次回老家,总是习惯性走到田畈里看看,唉!现在应该已经不叫田畈,而被人们改称为葡萄园了,据说是一个宿松人来承包的,实行大棚养护。那片我记忆里的稻田常年搭着白色塑料皮,空旷的田野,不论金黄还是翠绿都早已不见。从我们村庄的大埂上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塑料布大棚与从前种植的农作物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机械式的呆板与灵动的自然而然怎能相比?

我想我是真的有些老了,我的叙述总显得过于陈旧。曾经,我一次次走过那片乡间小路,也曾幻想着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的地方,我不会一生与泥土相伴。后来进城,工作嫁人,随夫南征北战,感觉身如飘萍。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之上,看到许多熟悉的村庄,我才知道我的根是牢牢扎在这片土地里的。许是厌倦了城市的高楼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冷淡,一次次逃离乡村,只为找寻一份内心的平静。

回乡几日,儿时伙伴说请假回来请我吃饭,跟我好好聊聊天,叙叙旧。返铜途中,章老师还在邀请我去她农庄采摘,她们的盛情我都一一领了,但真的不必如此打扰。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忙碌,每个人都不容易,我又何尝不知晓。

我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只是想回家住上几天,陪陪老父亲。说起陪伴父亲,又是惭愧不已,每天都是他老人家为我忙前忙后,清晨起得比我早,上街买菜做饭,他知道我小时候的味口,总是变着花样为我做好吃的,就这样,我突然像变成了一个富翁,一下子拥有了许多财富,这些都是金钱买不到的,也是我曾经可望不可及的,岁月真好,让我们都变得柔软下来。

那日晚上,在二娘家吃饭,父亲和四爷整下一瓶酒,我破天荒地带着孩子坐陪,一直边吃边聊到晚上十点多,这要换作十年前,我定是坐不住的,我的孩子也坐不住,谢天谢地,我已经能够做到面带微笑地看他们喝酒吹牛,我的老大也会微笑着坐在一旁,尽管不时还要找一下吃的喝的,和她从前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我们都在改变,都在变老的路上学会了安静,学会了倾听。

尽管乡村变化已经日新月异,总给人带来物是人非之感,因这些老人的存在,才让我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他们的叙述轻易就会打开我记忆的闸门,他们的苦难,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能够深刻体会。不知道许多年以后,我的女儿可能像现在的我一样,也是发自内心的理解了上一辈人的不容易,父母的恩情大似天,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我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面带微笑,心满意足。

乡间几天,我常常带着老大走在各条小路上,竟发现从严新屋到葡萄园有一条水泥路通往大塥队,直达村部。夕阳西下,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在园子里劳作,这片园地不是宿松人承包的,好像是花元大队哪个人拿下的,因为都是家门口人,在这里干活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我看见园子里的桃实在红得可爱,树上果实累累,但没有一颗探出铁丝网之外,想来防护措施做得还真是到位。春日里,若想看一枝桃花出墙来的美景估计也是不可能了,都是关在园子里,兀自开花结果,规规矩矩,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应该是少了一份野气吧!那种不管不顾的野蛮劲。

离开家时,带上小佬摘的自家桃子,二娘菜园里的黄瓜,父亲递上的小西红柿,满满一大袋子,我知道这些瓜果都是赶着节令出来的,我定当珍惜。

清晨去往菜市买菜,专拣四季豆,黄瓜,茄子,辣椒买,爱人说天天吃这些,你就不知道换花样啊!我说季节性的蔬菜才最珍贵,于是一一为他数出一堆这时候出来的瓜果蔬菜,他目瞪口呆,像从小出生在大城市一样。唉!人与人的关注点总是有所不同,他融入现实生活的能力比我强一些,而我,更像开在乡野的一朵南瓜花,寂寂无名,不够芬芳,但风里雨里,亦有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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