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年味【征文】

年  味

春节,是我们最为重要的节日,对于从小受传统文化熏陶的中国人来说,都有着亲切的、甚至是深入骨髓的记忆。无论是忙忙碌碌一整年的大人,还是快乐无忧的小孩,到了年根岁底、春节临近的时候,一种特殊的情感总是油然而生。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句老俗语,早已耳熟能详、倒背如流。最初说出来的人,可能是感叹时光之快,也有可能是提醒人们可以忙“年”了。总之,腊月初八之后,你会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商场、超市、菜场、大街小巷,往日的热闹一下子被灌入了喜庆的味道,到处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人们说话的语调都高了几个度,情绪中更是流露出平日里少见的热情和兴奋,只为“过年”这一场盛宴的到来。

也有人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了。我想,可能是因为物质的丰富和生活品质的提高,在无形中降低了我们对“年”的期盼,比如那些曾经为开春备下的香肠腊肉,比如只有在过年才会出现的零食和压岁钱,在平常日子也都能轻易得到。包括饺子、汤圆这些能够带来强烈仪式感的东西,菜场超市也是备得足足的,荤的,素的,荤素搭配的,各种馅儿,应有尽有。所以,不是味道变淡了,而是满眼的好东西,让我们对年味的感知和体验变得麻木了。

想那不曾模糊的记忆里,“腌咸肉、灌香肠、蒸包子、包饺子、搓汤圆、扫尘、请福字、贴对联……”这些每个家庭亲力亲为的事情,虽然琐碎,却也最藏年味。女人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就把手里的活儿干了。男人们,一改往日家务不着边的作风,变得勤快起来。假期里的孩子也很乐意为大人们做点事。在我们村,腊月二十八蒸包子,无疑是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也是在忙年过程中最大的一件事。因为在那个物质不算丰富的年代,一个经济并不富裕的小家庭里,几笼精心制作的包子,不仅可以满足孩子们的味蕾需求,“发”和“蒸”的过程更是满足了大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心理诉求。似乎蒸包子的面团发得越大、蒸气升腾得越猛,来年的日子就会越红火。因此,选择在腊月二十八蒸包子,也就有了再合适不过的理由。这一天,袅袅炊烟带着乡邻们的期望,飘在时空中,刻在年味里。

二十八蒸包子,准备工作却是要从二十七开始的。那时候,发面不用发酵粉,而是“老膏”。老膏,是上一次发面时留下的一块风干了的面团。每一次做馒头蒸包子,都会把埋在面粉里的老膏先拿出来用水泡开,然后将其兑进新面粉一起和开、揉匀。揉好的面团,光滑柔软,用面盆装好,再蒙上干净的毛巾,放在家里比较温暖的地方慢慢涨发。老膏发面的速度要比现在用发酵粉的速度慢得多,加之冬季室温较低,通常头一天晚上十点多把面揉好,第二天一早才能充分发起来。揭开毛巾,夹着碱水味儿的面香扑面而来,面团一下子涨了两三倍大,原本光滑的表面崩开一道道裂缝,用手揪起一拉,韧劲十足,里面还有很多蜂窝状小孔。早饭后,全家总动员,父亲把四方桌擦洗干净,在上面洒上一层干面粉,再扯下盆里的大面团放在上面,准备揉面。母亲把昨晚准备好的、已经冷透的馅儿和一个干净的空竹匾,分别放在方桌旁的两张方凳上,便走进厨房,往灶上的大铁锅里倒水、搁蒸笼、铺笼布,为了防止包子粘在笼布上,还不忘用一勺冷水把笼布浇湿。我和小妹主动去屋后扯一筐稻草、抱一堆柴枝,麻利地堆在灶门坎。“面点师傅”早已撸起了袖子,揉面、切块、搓圆、捏扁,动作连贯娴熟,很快,好看又周正的花式包子填满了竹匾。“引火!”母亲一声令下,走出厨房,端来包子,将它们整齐地摆放在蒸笼上,比拳头还大的包子摆满一笼,足足有二十八个之多。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锅里的水沸腾了,白雾一样的蒸汽裹夹着面香、菜香、肉香,还有豆腐的清香,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负责烧火的人,竟忘记自己的使命,忍不住站起来向锅台张望。“再推几把!”母亲总会在关键的时候作出指示。

白白胖胖的头一锅包子,满足了我们所有人的诉求。“嗯,样子不错!”母亲喜笑颜开,用手蘸一下事先舀好的冷水,迅速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到盘子里,捏一下耳垂,再蘸一下冷水,又拿出第二个。待包子稍微冷却,便将“品尝试吃”这样的美差交给了我和小妹,早就迫不及待的我们,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味道怎么样?柔软、喧腾、鲜美,一口下去,由外而内,层层触及,舌尖对美味的感知异常灵敏,再华丽的词藻也抵不过从灵魂深处蹦出的“好吃”二字。

就这样,一笼接一笼,效率越来越高,火候也越来越好,蒸好的包子把家里那只大竹匾摆的满满当当,场面很是喜人。偶尔,也有走神失手的时候,出现几个不那么白胖的、有些泛黄的“疙瘩”包子,我们称之为“金疙瘩”。我想,这也许是源于一个口口相传的故事吧。传说,有一户善良的贫苦人家,忙忙碌碌,直到大年三十才开始蒸包子。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蒸出来的第一笼包子成了一个个硬邦邦的面疙瘩,主人匆忙之间拿了一块红布盖上,再揭开时,只见金光闪闪,面疙瘩变成了“金疙瘩”,结果自是全家欢喜。这离奇、不靠谱的故事,无疑是人们在穷困境遇中对富足生活的期盼,却成了我和小妹那几年里心照不宣的妄想。每每到了蒸包子的那一天,总会悄悄藏起一块红布,期望着出现几个那样的面疙瘩,给我们“盖面成金”的机会。不知诚心感动了谁,愿望实现了一半,面疙瘩如约而至,没有金光,也不闪亮,咬一口还很粘牙呢。

隔锅包子,各有风味。家里的包子蒸好了,我和小妹还喜欢到奶奶那溜达一圈,不是去帮忙,是掐准了时间去蹭两个芝麻馅的甜心糖包。印象中,我奶奶好像特别喜欢芝麻馅的东西,黑芝麻用白糖一拌,平时贴饼子,过年蒸包子,都用它作馅。直到现在,我对芝麻馅的东西仍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亲切感,虽然早已不喜甜食。

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与父母聚少离多。对于我来说,年味再浓,盖不过那只留在记忆深处的老膏包子味;年味再淡,也淡不了一路相随、根植心中的亲情。如今,在另一个温暖的城市,并不擅长厨艺的我,开始学习蒸包子、搓汤圆,希望这人间年味历久弥新。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蔡娟,女,出生于江苏淮安,毕业于盐城工学院,喜欢旅行、写作,尤爱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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