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苹果香

陆继农

也许是年老了的缘故，感觉器官不那么灵了。比如嗅觉，一些过去闻起来很香的食物，现在闻不到香味了。苹果没有苹果香，生梨没有梨香，就是那香味十足的香蕉，也不那么香了。然而，最近发现，问题恐怕不都出在器官老化上，至少嗅觉还没有退化。

小儿从延安旅游归来，给我带来一箱延安特产——洛川苹果，打开箱子，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久久不散。闻着这苹果特有的馨香，不觉脱口而出：久违了！苹果香。同时勾起了四五十年前天天闻果香的回忆。

大学毕业之际，正逢“文革”爆发，我推迟一年半毕业后被分配到市果品公司批发部门工作。我所工作的单位，储存水果的仓库面积达上千平方米，东门口是外马路，西门口是中山南路，人在这两条马路上，远远就可以闻到仓库里飘出来的水果香味，一年四季，果香不断。四五月间，小水果上市，樱桃、杨梅、枇杷、桃子、李子、杏子。六七月间，西瓜甜瓜上市，瓜香四溢。一到秋季，苹果、生梨、橘子、香蕉四大水果唱主角了。冬天，有不断从冷库运来的苹果、生梨等水果，依然可以闻到水果香味。

历代文人对水果的香味多描述，各有所爱。宋代诗人陆游对木瓜的香味情有独钟：“宣城绣瓜有奇香，偶得并蒂置枕旁。六根互用亦何常？我以鼻嗅代舌尝。”他在宣城偶得的并蒂木瓜，因有奇香，竟舍不得吃，放在枕边用鼻子闻以代吃。每种水果，都各有独特的香味。即使同一种水果，不同的品种亦有不同的香味。

比如不同品种的苹果，各有各的香味，但一般人是分不出来的，只有业务高手才能区分。那时业务组有个姓赖的业务员，人称“苹果大王”。他似乎嗅觉特别灵敏，不但能分辨出各个品种苹果的香味，而且同一个品种不同的产地，他也能嗅出来。

有一次，为了测试赖师傅的嗅觉，组里的小吴拿了一只辽宁产的黄元帅，让他闻香辨别是哪里产的。只见他左看右看，反复放在鼻尖上闻，肯定地说辽宁的。小吴骗他：“你错了，是山东的。”他不信，咬了一口苹果细细品味，然后说，你别骗我，辽宁产的无疑。大家皆表示服气。不过，事后大家议论，闻香味识产地大概是蒙的，品味识别才靠谱。

原来，那些幽幽的果香，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