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诗歌】No.81329期A版||再度重相逢 张世云
再度重相逢
张世云
前两天回老家，特意去看望了儿时的启蒙老师。临别时，他们几次三番的叮嘱：暂时别给叔叔通电话提及他们的病情，以免叔叔他们在外奔波，心中牵挂！我极力的凑到她耳朵旁跟她提到，这是我叔叔他们该做的……
走出大院时，心里一直难宁，养儿防老！最终晚景之际，守护他们的依然是多年来一直相互搀扶前行的老伴。依理来说，我们也该是他们心中的依靠，却在他们内心风雨飘渺的时刻，只能相望于江湖！
这次上昆明，和大学同学仓促的坐了一晚，妻子跟她俩“告状”，我被同学硬生生的按在了“案板”上，狠狠的用他们处世的心得鞭策了一顿！流年之内，这种红红脸、出出汗的境遇越发罕见，但能听到这种逆耳忠言，也算是岁月的恩宠！流年有幸，时光不弃，不论岁月的风雨如何飘摇，各自都遥相呼应着，保持着彼此间最美好的距离，相互牵挂、彼此珍重！
叔叔和我，从某种纬度上论，也算是有着一种道不尽的渊缘。从同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出发，却都在“中华南大街六十二号”求学，同样的地域轨迹，只是错开了时空的年份而已！孩童时，叔叔是母亲训导我们的灯塔，多年后，我们又重逢在江湖里。叔叔是个有学问、喜静的人，早些年我们相逢时，内心对他依然有种怯怯感，总感觉交谈的纬度空间有层次差，言谈时偶有语序紊乱的跳跃感！而和婶子交谈时，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和婶子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婶子身上隐露着微微的江湖气息，能上能下、能纵能横、能动能静，有学识、有阅历，能谈人间万象的烟火味；也能聊广阔地域的无间道……叔叔的工作多半出差在外，具体的事项，自己理解的也比较含糊，只是隐约感知是和地勘与设计相关联。
叔叔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在那个荒漠的年代，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不用长途奔走，在家门口就能学文断字、进行初浅的数理演算，即使是用今天的眼光来丈量，也算是一件幸事！叔叔父亲，依着那个村庄的人烟味来罗列，该是我们的祖父辈级别。我们小的时候，语文、数学双挑！同堂的生源，都是村里七零八落里会聚起来的蒙童，多年后通过读书而走向成人的又屈指可数，我算是一个！叔叔父亲常会跟叔叔打听我生活的境遇，就像我也常和家人谈起叔叔父亲生活境况的事宜一样！印象里，中学时老人身体还很健朗，田间地头还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近年也因中度脑梗曾多次住院理疗！这次恰逢老家邻里老人过世，我回家拜祭，特意的去他们家里拜访。叔叔父亲二老神色间满溢着人间自然的喜庆感，欢愉的讲述着平日里那些沉心底的心里话，谈及着生活里那些似乎很少提及的隐疾，不时的过问着我身体的健康状况……能强烈的感受到，我依然是他们心里那个进取、奋进、略带倔强的蒙童少年。二老身体每况日下，叔叔母亲耳重，很难听清对方的言谈，但从她眉目的神色里很容易感知到她极力听辨的挣扎感！
以前他们的孙辈还处于蒙童阶段时，乡里乡间相逢时，还能看到他们群拥群入的热闹场景。现如今，孙辈都已走向成人，各自忙着外出打食，二老多半时日只是迂缓的、挣扎着忙碌于锅边灶台！言谈里，我不止一次的叮嘱二老，农作时尽量适可而止，以保养身体为重，要相信眼下的医疗技术，积极的跟家人沟通，别担心家人会因此受累，生活着不就是因为能化解这些困境才有意义么！叔叔母亲极近哽咽的叮嘱我，别忙着跟叔叔通电话提及此他们老二的身体状况，叔叔平日里工作操劳，容易让他分心、牵挂！我亲和的安慰道：叔叔也是念过许多书的人，读书人的思想承受力是很强大的，你得相信我们能承受这些，只有积极的沟通，我们才能思索出最为合理的处理思路来！
在叔叔父亲他们家聊了很久，顾虑到我们的小孩还小，还需急着回城，妻子中途几度来电提醒。我见二老神情难平，又徐徐然的陪了很久。后来临别时，尽管叔叔母亲的腿脚艰难，却还是执意坚持杵着杖给我送行。站在大门旁，又依依念念的跟我倾谈了很久，二十来分钟的道别里，不下五六次的叮嘱我，别和叔叔通电话提及他们二老的身体状况，不能让他分心、难过！我酸楚的应合过，才惺惺晃晃的朝着老家迈去！
在回城的路上，心里像是经了霜一样，总是有种刺肤的寒凉感。两蒙童在车里，一路上早已经不住深夜的抚眠，睡成一片。妻子好奇的打探着我和二老深聊的语境，我涵涵默默的应和着，却怎么也道不清爽内心的那种酸惺感。我突然记起和阿俊多年前畅聊时提到：人的一生，许多人临走时都是死不瞑目，而能修成心安理得的辞世，也是一种成功！那时的年少轻狂，似乎彼此之间也仅仅只是停泊在一种对经典的敬仰。现如今，人近不惑之年，似乎更能品味到其中的深意。
再度重相逢，恰逢周末与同学的相聚，所有的思绪停泊在一个清寂的时空里，脑海里总会浮显出曾经有过的思索。是所走过的路，亦是所遇过的人，还有那些不曾淡忘的往事……愿人间美好、永远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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