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行·九江(下)2017年
进行至游石钟山及鄱阳湖题材。草拟八题,依序而作。
1、《彭蠡湖畔 巍然屹立石钟山》,径写此石钟山临陆面全景。似此等画,难免稍觉拘泥,实则亦为所谓“意欲其完整无缺”而反致“图样化”,甚至多少有涉刻板与造作。不过好在此画全局气势犹在,因此尚可弥补幅中山石幻化感之不足;尤其背景之湖与天部分,更显干净利落且是色光清朗,是以颇合人意。
2、《风波浩淼间 巨钟鸣响之声 久归寂然》,写石钟亭前,一子独坐沉思;亭中古钟寂然,而周遭山呼水啸,树皆逐风飘舞,整体一派动感。唯其先时拟题,尝欲为晴光下之湖天岑寂景象,而后另行生发情景,故尔导致涂改其题。
3、《林树蓊郁 坡仙踪迹今何在·石钟山怀苏亭前有感》,依势布山麓一片,行游之际所见景物,林林总总涵浑而汇之,则斯山大体面目悉呈于彼。其手法大刀阔斧,整个感觉一气呵成,且吾人当时那实历之感怀,已自隐含于内中。许多时日未以此法作画,临案很觉痛快。
4、《鄱阳湖口 耸峙江天一览亭·九汇之地纪游也》,取其实境之一角,稍事组合变化,而与远外望中之物搭配成景。画中岩树流泉、湖天延岸,极目之处,唯觉水波拍拍,境界于茫荡间,同时亦存身畔之实在物象,而手法虽是随意草率,却并不甚显粗疏。
5、《船游彭蠡湖 回望石钟山·江汉纪行也》,直接将其湖山之景撷之入画,且是火轮航行于波光荡漾之湖面,船尾隐见一子凝望耸峙之山岸,情景颇觉宜人。幅中效果亦感详略有度与干脆利索。
6、《船至江湖交汇处·石钟山纪游事》,取山岸一角,俯临浩瀚之湖面,远处有舟将次低平长滩,而云天幽暗,水光如箔,境界微觉渺茫奇异。作此之际,很有体会:吾画也,倒是放开这手,信意挥洒,反必可得几分佳境,亦少却了多少“费力不讨好”之可能性。
7、《舟行归岸 仰观壮丽石钟山·纪丙申游事也》,亦将斯山临水之面示之,盖因视觉角度,尤显其迫人心目之陡峻;而船既泊岸,相关景象,已自与其吻合。挥洒之间,似略不经意,便甚得水波荡漾、天际辽远且复压抑之感觉。
8、《斯游也 烟波浩茫处 遗憾在鞋山·彭蠡湖纪行》,则取此游不尽如人意之事:未得去那所谓“鞋山”一游之便,转而以之成图。画幅仍以此石钟山一带为基点,却用阔大之笔,扫出风云诡谲之视象;尤其将未能于现实情景中可予展示的那鞋山远影,象征性地呈现于似是而非的“另一水域”(可视实境之水与天间),从而自感颇得其趣。看来这确是绘画、特别又是以散点透视为其呈像原理的中国画,与现实影像资料的根本区别罢。另,似这等痛快淋漓地沉溺于笔墨水色之际,亦乃得识何以“文事之余”方足为画。此之其一,是乘其意象驰骋之感觉;其二,客观上为时亦也有限,不得犹作无谓之“多事”,故尔反不至于陷于赘笔废墨之中也。附志一点:近时吾辈多因家庭琐务耽搁,艺文诸事全凭抽空打理,因之此谓益发有据。
2017、8、10-22
远年常例,暑秋身心皆燥,殊不易得好画。今岁家事倍忙,情势似愈转盛。然则亦尽其可能抽挤时间,宁神敛气,兼顾此绘事。画至九江市内一段,亦即这整个“江汉行”之结尾部分。
首以纯粹水墨,作《阴云弥漫甘棠湖·九江纪游也》。其粗略中微显细节之湿润笔墨,既再现当日所感,同时亦令今者身心清凉。
次则作《寂寞点将台·世间九汇地 史上多英豪》,乃此甘棠湖实境,然淡化周遭今世情形,而凸显一思古之幽趣。画中茫荡湖水及浓云覆罩之远岸,可称与近前古代陈迹相得益彰。
其三,《烟水亭·汉末三分东吴周郎遗迹也》,虽亦景区实境,但却使成辽远淡薄之势,观而顿觉云烟缥缈、水汽滋润,颇具似是而非、难以捉摸之视象感。
其四,《南湖春暮》,写雨雾蒙霏之湖岸上(甘棠湖与此所谓南湖之间堤坝),今之大巴车缓缓驶过;则二人闲游于浓阴覆盖之水滩,有群鱼悠然迎面游来,而远岸林树亭塔之澹影,尽将没于斜风细雨之中矣。
五,《微茫细雨添游趣·达人九江甘棠湖纪行也》。仍写疏雨斜风中,水岸一带,蜿蜒曲回;小小拱桥之上,有女倚栏撑伞,情态甚是逍遥。而远外城市之影,悉在若有若无之间。
六,《俗众休憩地 达者自怡然·九江南湖公园纪游》。取其园林一隅,绿阴清森,环湖栏廊幽淡,水天朦胧,而一舟静静浮漾于湖畔。中景坡麓,亭台前隐约可见消闲游乐之人群;近前林下,吾夫妇二人背抵树干而坐,亦自融入这宁静淡泊之境。
末后一帧,《南朝禅院入蒿莱》,却写当日乘便访寻这九江市内古刹能仁寺之情景。其寺庙隐埋于尘俗街市,唯有高塔耸立于平阔处,堪称是为标识,而其整体予人之感,端是已甚荒败。撷之入画,不过顺带为之,可幸犹得些许情味。吾“江汉行”系列之作既至此终,暑热忙碌之下尚能尔尔,窃称其慰。
2017、8、23-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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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画艺追求
浑天成纳万象,澄静水泛崇光;
涉虚灵远狂怪,缘尘世类仙乡。
不依成法,不玩花样;
不拘真切,不入抽象。
广拓画境;
显立人格;
巧融诗、书、画、印;
穷究笔、墨、水、色。
宁苦涩毋甜腻:
宁复沓毋单薄;
宁散乱毋板结;
宁霸悍毋柔弱。
于画种本身所允许之范围内,力攀旨、趣、法、技之综合高度,且于假定三维空间内,全力驱使笔、墨、水、色混合运动,即令咫尺方寸之间,其势亦犹如大兵团之“立体作战”……
静思己艺何之……
详略意趣求于宾虹、子庄间,皴染技术跃出傅、李两家外,兼谋潘、吴二公之构架造境,更体味寄萍堂神髓与大风堂气势,并旁涉如莲、秋园之纯然逸兴,由此融入一己文魄诗魂,及毕生生命体验,再另假以天然之拙笨手法,而后看看是否可以渐成独立面目。此吾画之终极所觅也,即使觅之无果,死于途中而不憾。
另,以一人之力而欲取众多大师之长,宁非痴人说梦;况其各种优长本身,亦或相互抵牾,虽欲杂揉也决不可能。吾言不过愿置身于此上好气场,受其潜移默化影响而已。画道中君子,得明此意,吾辈乃称幸甚。
我之为艺意态
景仰然非直袭而唯扬弃古典艺术,认同与爱好并介入于近现代艺术,关注亦理解却不跟踵于当代及所谓后现代艺术。或换言之:仰止于古典殿堂前,置身于近现代队列,伫足在现当代圈外。致力用心五十年,虽居草野,亦觉可以平视今之艺海文滩。毕己事,每常潜入古今中外艺林细细体味各家各派之艺,也尝精心挑选出数人刻意研习。其时也,精魄膜拜而神志清醒,唯思:当作何为,方可避免死在这株株巨树之下。与此同时,却又遥遥地对一切行于不同艺路但确具造诣之士,默怀敬重之情……
读千卷书,行万里路。体验万千风俗人情,乃得万千诗词文句、万千翰墨画图……
江南蜕心堂:原创艺文渊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