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课大作战：瓜子皮摆出的霸王龙
你以为的网课是这样
其实有的是这样
甚至这样……
之所以在儿子开始在网上学习之后几天才开始写这篇文章，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为什么上课必须由我全程陪着？道理很简单，把手机和电脑交给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无异于把蟠桃园交给孙猴子，把臭鱼干交给花脸猫，或者把肉包子交给大黄狗……纵然全程盯着，他还能趁我不注意看两眼搞笑视频，或者切换一下游戏界面，更别说完全放任自由。
一直以来，我严格控制他玩手机的时间和频率，如今有了网课，手机成了必须装备，儿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拿着手机尽情划拉。我从他得意的眼神里很明显地看出了报复的快感！他一度拿起手机一脸得色地对我晃，那手机成了他胜利的一面旗帜。
上网课可是新鲜事物，我们都没经历过。手机电脑的操作和技术掌握起来也不难。拍照片、拍视频、提交作业等等当然得家长帮忙操作。语文、数学都比较正常：老师视频直播，学生连线观看，该回答问题回答问题，该写作业写作业，写完作业拍照上传，老师批阅评价，齐活儿！最关键的是，必须全程盯着。儿子对“啃”情有独钟，我倒杯水的工夫，他就能趁机啃掉三个鸭脖子或者手指头。更别说上课期间喝水撒尿抹眼泪，打嗝放屁吃零食。各种小动作多了去了。这也算是管中窥豹，可见他在正规课堂上也没消停。
实际情况可能是这样的
甚至这样的……
其他课程就没这么容易了。比如说音乐课。先看一段视频，然后跟着视频学唱歌。我儿子天生对音乐无感，一首歌唱完，能做到每个字都不在调上，试问有谁能比他牛？
上幼儿园的手，他连最简单的儿歌都能唱得惊心动魄——《两只老虎》能唱出半夜鸡叫的效果来。这水平实在无法跟上视频里面的唱歌节奏，跑偏就在所难免了。
每次在群里上传他唱歌的视频，都能引发不小规模的围观，大家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看完视频还纷纷评论：这小子有喜剧表演天赋，唱歌比春晚小品还招笑。
从那以后，学生群里每天都是翘首以待的学生和家长们，就等着我上传儿子唱歌的视频。有时候视频传得晚了，还有人@我：“今天这么晚了还不上传啊？我们大家伙儿都等着盼着看你家视频呢！”我心里暗暗不爽：“下次唱革命歌！”
群里围观让我们很紧张，每次给他录视频的时候我都心有余悸，他也知道自己成了反面典型，抵触情绪很大。可是没办法，再难听再抵触也得录啊，这是作业！在我们老一辈人的潜意识里，作业是神圣的，完成作业的过程必须是认真甚至虔诚的。
当然了，美术课也是颇令人头大的。我儿子文化课倒还能对付，可一旦遇到跟艺术沾边儿的课程就草鸡了。记得他上幼儿园时候，曾经画了一幅堪称该幼儿园办园以来最知名（致命）大画作：一张白纸全画成黑的，一丝白底子都没落下。老师问他画的是啥？我儿子也不含糊，思维清晰，口齿伶俐，大摇大摆地站在座位上，两手叉腰义正辞严：“这是大半夜的乌鸦！”
幼儿园顿时炸了锅了。我儿子的著作和他对著作的点评，一齐成为整个幼儿园的传奇。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画作奇特，还是因为他的思维清奇，反应灵敏。我到现在也奇怪，大半夜的乌鸦，他是咋看见的？
如今，真刀真枪地做手工、画画儿，他就没有了“半夜乌鸦栖老树”的创意和急智了。兵法有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小儿子刚会走，笔都不会用，眼瞅着亲兄弟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亲爹顶上。可是我身上的艺术细胞少得能数都数得过来。
第一次的美术作业是用瓜子皮做一个手工，可以是一个动物，也可以是一幅画。这个创意，我在某短视频网站上看到过，一个堪称“瓜子脱皮机”的老娘们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瓜子皮摆在桌子上，一会儿工夫，瓜子皮就摆成了一只鹰的形象。我当时看了之后，除了觉得这老娘们困在屋里实在是有够无聊，看点书不好吗？另一方面人家确实有才，高手确实在民间啊！当时哪儿能想到这操作竟然让我儿子遇上了，我儿子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我，他自己倒没事儿人一样，在一旁看我发愁，然后幸灾乐祸地刷着手机。
美术老师的创意思维也实在堪忧，估计平时没少刷短视频。这个创意要不是从视频网站上看来的，我把那个网站直接卸载了，而且保证以后再也不看！
再怎么吐槽也没无关宏旨，作业总得做。为了完成这次的美术作业，我制提出了“三步走方略”：第一步，先计划好，要用瓜子皮摆什么；第二步，要画一个轮廓出来；第三步就很简单了，把瓜子皮直接往画出的轮廓上堆，然后齐活儿完事儿。想起来很简单，而且很完美，可是操作起来那就不容易了，正应验了那句网络俗语：“想象起来猛如虎，上手操作二百五”。
我觉得这是他的作业，他怎么也得参与呀！要不然我都替他弄完了，他啥也没学到，不白瞎了吗？我就问他：“你想用瓜子皮摆弄个啥？”我原本想，他要是真心疼他爹，肯定会选择一个摆弄起来比较简单的玩意儿。谁料到，我儿子斩钉截铁地说了让我崩溃的三个字：“霸王龙！”
我当时惊得差点咬了舌头：“我摆个亲爹给你吧！”他态度坚决：“我就要摆个霸王龙。”我强压住心头升腾起来的怒火，尽量和颜悦色地而咬牙切齿地问他：“为什么非得是霸王龙？咱们摆个烧饼啥的不香吗？我还可以给里面夹点肉。”他态度依然坚决：“不！我不要肉夹馍，我就要霸王龙，因为我喜欢。”
我当时彻底绝望了，真想自己变个霸王龙，把这小子狠狠咬一顿！我终于明白，熊孩子们坑爹的本事大约是天生的，甚至是出于本能！有钱难买他喜欢，那就摆个霸王龙吧。我从网上下载图片，然后打印，勾画轮廓，最后摆上瓜子皮……
我自认为效果还不错，我儿子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爸，这霸王龙跟你的体型一样——太胖了！”我只能摇头苦笑：我这都是为了谁呀！好在其他学生的作业也基本上处于同一水平，谁也不笑话谁，算是在惊险中过了关。
我原本以为，陪儿子上网课，最悲惨的不过是瓜子皮和霸王龙。谁能料到，后面的挑战还多着呢。体育老师留的作业难度更大。第一天的作业我印象深刻——平板支撑一分钟。我儿子不懂什么是平板支撑，我亲自扑下身子做示范。
对我这个秃头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而言，做这样的动作总是让人感到滑稽，我把动作尽量做到标准：双臂和脚尖撑地，身体挺直……我儿子看了之后摇了摇头说：“这个难度太大，我做不了。”我一听就火了：我这么辛苦地给你做示范，你说做不了！我儿子指着我的大肚子说：“你肚子一挺就撑住地了，我哪儿有这么大肚子？”
除了平板支撑，跳绳操作起来难度更大。我家住五楼，楼下住着一个老干部，平时做事一板一眼，很有原则。老干部喜欢静，平时就看看书、喝喝茶，自己跟自己下下棋什么的。最近小区管控严，不让出门，经常听见楼下传出悠扬哀怨的古琴声。有着这种高雅爱好的老干部，着实挺让人敬畏。我平时真不敢让儿子在家里闹腾。跳绳动静大，一旦吵着老干部，他还不戴着口罩冲上五楼跟我干？但是不跳的话，老师那关又过不去。怎么办呢？我媳妇想了个办法：搁床上跳！
我一听拍案叫绝，好办法！我儿子没跳几下，那张单薄的单人床就因不堪重负而崩塌了！楼下的礼乐没崩塌，我儿子的床先四分五裂。特殊时期，连修都没法修！儿子不罢休，指着我们的卧室说：“还有一张床！”我赶紧拦住他：“好歹给咱们仨胖子留个堆膘的地方！”他这才作罢。跳绳是弄不成了，体育作业也没完成。而这天晚上，我们一家四口——两个大胖子、一个小胖子和小儿子——挤在一张双人床上，搞得我一晚上睡不着，就担心这张床也塌了，我们就只能在地板上凑活了。
虽然有网上教学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在疫情严峻的背景之下，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每个人都在为这个特殊时期的社会运行做着自己的努力。尽管艰难，尽管吐槽，但我们却始终满怀希望。因为春天就要来了，美术老师的作业已经触及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