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萧道成霸气上位话事人,沈攸之不伏低决意起兵
升明元年(公元477年)七月初八早晨,萧道成全副武装,站在殿前庭院中槐树下,以王太后的命令召集尚书令袁粲、中书监褚渊、中书令刘秉入殿举行会议,商议处置善后事宜。先简单介绍刘昱被杀的情况后,萧道成对刘秉道:“这是你们刘家的事,你说应该如何决断?”仓促之间,刘秉一句话都说不出。萧道成勃然大怒,胡子翘起,双目发出凶光,如同两道闪电。刘秉战战兢兢道:“尚书省的事,可以交给我。军事方面,全依靠您。”萧道成又让袁粲发话,袁粲推辞不敢当。这时,王敬则忽然拔出佩刀,在座位上跳起,厉声道:“天下大事,全都要萧公裁决,谁胆敢说半个不字,血染我刀!”说完,亲手取出白纱帽戴到萧道成头上,要求萧道成登基称帝,并威胁道:“今天谁敢乱动?大事要趁热一气呵成。”萧道成板起面孔,呵斥道:“你什么都不懂!”袁粲打算讲话,王敬则大声喝止,他只好闭嘴。最后,褚渊站出来道:“非萧公不足以善后!”将一切权力交给萧道成。萧道成当仁不让道:“既然大家都不肯接受,我怎么可以推辞。”就此成为刘宋的话事人。于是,萧道成提议:准备法驾,前往东府迎接安成王刘准继任皇帝。命卫士抽出佩刀筑成刀墙,护送袁粲、刘秉起身,二人面无血色而去。刘准,刘彧第三子,也有人说他实际是刘休范之子,时年十岁。据史书记载,刘准姿貌端华,眉目如画,见者以为神人。刘秉出宫后,在路上遇到堂弟刘韫,刘韫打开车门问道:“今日之事,该不该归你决断?”刘秉道:“我们已让给萧道成。”刘韫捶胸道:“你的肉里有没有血?今年,我们全族难逃屠杀。”当天,萧道成以王太后的名义发布命令,列举刘昱罪状,声称:“是我密令萧道成暗中谋划,安成王应君临万国。”七月十一,刘准即皇帝位,是为宋顺帝。七月十五,刘准以萧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袁粲为中书监;加授褚渊开府仪同三司;刘秉为尚书令,加授中领军;晋熙王刘燮为扬州刺史。刘秉原以为尚书总揽全国政务,由皇族主持,政权就可稳固。现在,萧道成手握军权,将心腹安排在重要位置,独断专行。褚渊又一向站在萧道成一边,刘秉与袁粲束手无策,不能有所作为。八月十二,秉承萧道成的意志,刘准诏命袁粲出京镇守石头城。袁粲性情淡泊,之前每次任命新职,他都要坚决辞让,实在迫不得已才勉强就职。如今,他发现萧道成有推翻刘氏的野心,打算秘密谋划除掉萧道成,所以立即接受。不过,对于萧道成来说,袁粲还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能对他真正产生威胁的是沈攸之。如果不是沈攸之,他才懒得让给刘准呢。当初,沈攸之与萧道成同时担任宿卫,轮流入殿值班,历经刘骏和刘子业两朝,结下深厚的战斗友谊,两人还结成亲家,关系非常密切。得知刘昱被杀,主簿宗俨之、功曹臧寅都劝沈攸之趁机起兵。沈攸之因长子沈元琰在建康任司徒左长史,暂时没有发动。不久,萧道成派沈元琰携带刘昱杀人剖腹时所用的凶器,请沈攸之过目,向他表明杀死刘昱是替天行道,让他不要多想。沈攸之的名望、官位一向高于萧道成,如今却是萧道成控制朝廷,他很不服气,对沈元琰道:“我宁为王凌,讨伐逆贼而死;也不愿做贾充,投降叛逆而生。”表示仍然效忠于刘宋。其实,沈攸之哪里是要忠于刘宋,不过是不肯居于萧道成之下。争夺最高权力的路上,胜利者只有一个,亲兄弟都是敌人,何况是亲家。不过,放完狠话后,沈攸之并马上没有起兵,而是上表祝贺刘准,又将沈元琰留下,开始精心谋划。雍州刺史张敬儿一向同沈攸之的司马刘攘兵友好,他怀疑沈攸之将要发动兵变,派人秘密询问刘攘兵。刘攘兵一言不发,只送给张敬儿一只马镫,张敬儿领悟,暗中戒备。沈攸之有一封写在白绸缎上约有十几行的信件,平常总是藏在背心衣角里,宣称是刘彧和他的盟誓。十二月,沈攸之准备妥当将要起兵时,他的妾室崔氏规劝道:“你年纪已老,怎么不为百口之家想一想!”沈攸之指指背心衣角,又扬言:王太后使节到来,赐给他一双蜡烛,剖开蜡烛,看见太后手令曰:“国家大事,全交给你。”于是,沈攸之发布檄文,派人邀请张敬儿和豫州刺史刘怀珍、梁州刺史范柏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内史王文和,约定一同起兵。张敬儿、刘怀珍和王文和杀了沈攸之的使节,快马奏报朝廷,范柏年、姚道和、庾佩玉都心存观望。不久,王文和放弃巴陵,投奔夏口。十二月十二,沈攸之一面派辅国将军孙同等相继顺长江东下,一面给萧道成写了一封信,向他摊牌道:“幼主昏暴疯狂,你应与朝中大臣秘密商议,共同报告太后,让太后下令废黜,怎可勾结他的左右侍从下手杀害呢?身为臣属,谁不惊骇叹息!另外,你把朝廷旧臣纷纷驱逐,全部安排你的党羽,宫殿官署的门禁钥匙都由萧家的人掌管。霍光、诸葛亮的遗训,难道就是这样?你既有灭亡宋国的野心,我岂敢捐弃申包胥乞秦救楚的节操!”说得义正辞严,其实就是来争夺话语权的。得知沈攸之起兵,朝廷惊恐不已。论军功,论实战,沈攸之都不逊色于萧道成。萧道成在决定废黜刘昱之时,应该能想到今日之事。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要想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沈攸之就是最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