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的笔墨意识形态

长河落日圆 李祥霆 - 唐人诗意

内容综合整理自网络;插图:赵春秋山水作品

笔墨作为山水画创作冲动与视觉图式之间的转换媒介,是艺术家独有的自我意识形态上的符号语言。笔墨本身没有任何性情可言,但笔墨所呈现出来的多样化符号代表着作为艺术家的生命感悟,正是画家的心声。当然,创作主体情绪的丰富多变性会导致笔墨形态与笔墨意识结构的复杂化,性情的起伏决定着笔墨意识的表达。笔墨本身所含的层面是多样性的。从技术的运用层面上讲,无非是用笔与用墨。但其结果是笔墨呈现了图像符号,又导引了所谓视觉上的意识形态。那么,驾驭笔墨的意识层面就变得至关重要。

笔墨的技巧是无法用物理或数字概念来加以区分与概括的,但就其所呈现的图像层面上来讲,是有雅俗高低之分的。世间又何尝不是追形而失意了呢?形神之论从古有之,这是一个老话题,而形神的把握却是笔墨运用的关键。运笔有轻重与缓急、虚实与刚重、顿挫与转折的变化,需要创作者以意气之神思凝练笔墨之间,物我两忘,全凭气行笔运。气是灵感所在的导体,运笔的意念也应随气而行,那么笔便具有情感认识的生命力,从而使笔有意韵、情趣、格调之别。正所谓“意在笔先”,当意依附于气而运行时,形体的桎梏便解除了,形与神的二位合一性在这种状态下,使之产生了有效分离。神行于形之上,在艺术审美的高度上,笔墨意识形态便得以气神的推动而升华。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这里的骨气也就是物象的笔墨形态,用笔状态对于传达物象的本质内涵起到决定性因素,但其关键是灵感在气与神运行过程中有意识的把握。山水画创作在视觉艺术上的图像意识并不是为另一个主流视觉艺术去服务的,那么,这种服务就变成了无形中为他人的推广,从而失去最初的本我意识。这是一个有趣的话题,那么创作者的服务对象是谁呢?是自然山川,还是名家山头?本应该植于自家山丘的树木,却长在他人的丘壑。以我观山,山中便有自我。自我的存在意识倾注于笔墨的意识之中,便会产生了具有本我为主导的笔墨意识形态。

当山水画以一种图像视觉艺术呈献给观众时,笔墨似乎被渐渐忘却。笔墨是中国绘画艺术的精髓所在。当下艺术的状态似乎变成了一场视觉大战。笔墨作为媒介的意义逐渐消失。中国山水画的图像复杂化与多样性,不能以失去笔墨的核心价值为代价。没有笔墨的图像不能视之为中国画,只能称之为画而已。山水画的创新不应当是博得视觉上的独特与怪异。创新的过程应当是笔墨形态的演化过程,这就为笔墨的符号化发展找到了更广袤的空间。笔墨的精进强化了视觉感受力的层次,但不排除笔墨在以符号的演化过程全部被时代的艺术审美所同化。这其中包含了所谓的主流审美与官方认识。讲到底,“笔墨”是画家的语言,它的功能性十分突出。乔托说:“绘画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笔墨”也是通向画家内心的窗口。显然,笔墨精进的战争更优越于视觉的“盛宴”。山水画更像是通过笔墨的意识形态来塑造心中的家山,这就符合了“画为心生”的概念。笔墨在塑造物象的形体时产生了符号上的抽象性,符号化只是为了更为直接地表现感性意愿。笔墨符号的变化性在艺术创作者的心中是更富于强大的生命感与独特性的,而笔墨正是中国绘画艺术的精髓所在。

在笔墨意识形态下,对于山水画笔墨结构的概念理解而言,什么才是更深层的关注点呢?那或许就情绪化的意识,可以称之为“心源”在环境变化下对情感起伏有意识的把握。“意源于绘者之心,绘者之心源于自然之气,故意受物所制又游离于物外。”笔墨的意识形态在当下流行元素与市场左右的状态下,是否还能够完整地体现“心源”下的“气”,这显然是值得商榷的。“受物所制”恰恰体现的是艺术语言以笔墨符号化来表达时所受到的外力阻碍,这时,情感的起伏变化会直接影响到笔墨结构的形态变化。有意识的情感是发自艺术创作者的内心深层的根本要素,而这种情感的结构是存在极为复杂的情绪化的。情绪化的变化受力于自然物象所呈现出的视觉指向性,毕竟,艺术的表现是一种视觉的感受,而观者是通过视觉感受来推进心理感受的变化的。因为自然万物在固有形态存在下是不会传递出任何信号的,但当人们以一种固有模式和习惯经验来思考问题时,会产生理解上的偏差,但艺术性的思维也依然不能脱离这种固有的模式思维,而这种模式思维会对笔墨形态在转换的过程中产生巨大的影响,可能会导致自我本性原有意识结构的毁灭。以上的论述在于揭示出情感作用下笔墨意识形态的过渡性变化,也可以说发之于笔墨,那么使作用者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笔墨意识形态最后所呈现出来的笔墨图像,在山水画的整个创作过程中,这最后的一个层面恰恰是最不重要的。然而在当下时代的认知中,似乎笔墨图像的视觉感受成为了艺术审美的风向标,这应当值得深思。

当一幅作品悬挂于面前时,是什么打动了我们?显然,这个最为普遍的问题所传达出的是最为复杂的思索,这就是作品本身与作品背后引导观众对作品进行的不准确性评价。笔墨意识形态所缔造的“意境”也就自然被冠以各种不同的头衔。退一步讲,作品本应回归本性、直面真实,这才是画者最本真的己任。如此言之,“意境”的格调也只有“心”才会“生”发,不然则画外玄音,天籁之音是因为其纯洁性而变得至高无上。如果从概念的层面加以分析,应当是画者对自然万物本体的情感触动,由此所引发的内心思想意识下笔墨意识形态的运用,这正是自我本体在思想升华后所呈现出来感性思维下的视觉图像语言,正所谓“画者当以意造”。

由此我们知道,山水画的笔墨观念是源自内心意造与心源感悟的双重结合,而笔墨的意识形态的体现则是对事物感性思维模式下所形成的观念图像与外化表现,“画为心生”正是符合这种推论,这才是中国山水画所遵循的最原始也是最本质的真实。另一方面,正是通过对笔墨意识形态下的有关一些问题的剖析,让我们充分意识到了此概念在套用到山水画创作理念中的真正内涵,它是追求造物与写境相融的生命力的再一次焕发,是追寻笔墨与意念统一的形态语言,它不再是简简单单追求外在技法的娴熟或奇特,也不是跟随时尚潮流追求门派类别,而是真正以心体悟自然与本性、意识与形态的真实碰撞,以此来传达内心对于生命感知、世界价值的诠释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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