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您的微信好友人数已达上限

文丨《那些年》悦悦

苏轼的朋友不分尊卑贵贱,遍及社会各个阶层。官场上,他曾身居高位,结交一众宰辅重臣、地方官吏;文坛中,无论是前辈大师还是艺坛新秀,都愿与他书画往还,把酒言欢;江湖之远,他广结路边游侠、白发榆樵、高僧名道……他自己都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当别人苦求人生得一知己时,他却已经知己遍天下。

要说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朋友圈,还真非苏轼不可!

同事微信群

在朝堂上,苏轼交结下很多挚友,甚至不少是忘年之交。他们毫不吝惜对苏轼才华的欣赏,也在苏轼仕途的危机时刻站出来和他共同进退。

作为当时的文坛宗主,欧阳修的一字褒贬,足以关乎一个文人的荣辱成败。他十分赏识苏轼的才华,曾说:“读苏轼书,不觉汗出,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他还逢人便说:“苏轼的文章将独步天下!”苏轼在文坛上迅速崛起,和欧阳修的强力推荐密不可分。

范镇欣赏苏轼的才学和正直,多次荐举。当苏轼被政敌弹劾时,他上奏为其力争。苏轼被贬黄州期间,因为生病,几个月闭门不出。有苏轼病逝的谣言传来,范镇听后大哭不止,准备派人去吊唁。去之前才想起确认一下消息的真伪,后来才发现传闻有误。

张方平对苏氏父子有知遇之恩,因爱才心切,竟不惜向政见不一的欧阳修极力推荐。张方平和苏洵交往甚密,苏洵去世后,张方平和苏轼兄弟的联系反而更加紧密。苏轼兄弟因反对王安石变法遭受政治排挤,张方平不怕牵连,屡屡伸出援手。对于苏轼兄弟,张方平十分信任和依赖,他临终前,将后事全权委托给他们办理。

对于写墓志铭,苏轼要求极严格,必须有特别的理由才肯写。而在他一生中写下的7篇墓志铭中,张方平、范镇就占了2篇,这几位忘年之交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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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是熠熠闪耀的文坛天才,也是最豪爽坦荡的赤诚之人。他诙谐幽默,极富人格魅力。都说文人相轻,但同时期的大多数才子却自觉地聚集到苏轼周围,甚至一些文学大咖成功的从粉丝摇身成为苏轼的门徒,这就是苏门四学士、苏门六君子。他们都有很高的文学才华和艺术成就,因为对苏轼的推崇汇聚在苏轼门下,和他赋诗作文,同呼吸共命运。(“四学士”是指黄庭坚、秦观、张耒、晁补之,“六君子”在此基础上,多了陈师道、李廌。)

秦观黄庭坚都是主动要求拜入苏门的。秦观见苏东坡时说:“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识苏徐州。”他把苏东坡比作“天上麒麟”,又向苏东坡说:“不将俗物碍天真,北斗以南能几人?”苏轼也对秦观青睐有加。秦观被贬藤州后去世,苏轼非常悲痛,茶饭不思,哀叹 “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黄庭坚则是写了两首诗,以万分谦逊的语气向苏轼毛遂自荐。苏东坡以前曾看过黄庭坚的诗,认为“数百年来未之见也”。他回黄庭坚的信说:“今者辱书,执礼甚恭,如见所畏者,何哉?轼方以此求交于足下,而惧其不可得。”晚年的黄庭坚将苏轼的画像悬挂在厅堂中,每天清晨整冠上香。有人不解:“您与苏翰林并称'苏黄’,声名不相上下,何必如此恭敬?”黄庭坚反驳说:“庭坚望东坡,门弟子耳,安敢失其序哉?

虽然聚集在苏轼门下,苏门六君子却保持了各自的独特风格,这也是苏轼鼓励的。苏门群里的讨论总是一片开阔豁朗,苏轼常常拿自己的词作出来和学生比试,学生甚至随意改动他的作品。他们互相学习、彼此批评,相处十分融洽。

即使是放浪不羁的怪杰,在苏轼面前也会恭敬有加。米芾的书法绘画独步天下,诗文成就斐然,因狂放不羁被称为“米癫”。听闻苏轼在扬州与众名士宴饮。米芾从数百里外赶来找他评理:“世人都说我癫狂,您觉得呢?”苏轼笑道:“吾从众。”众人大笑。米芾尊敬苏轼,竟也没恼。

无论才学还是人品,苏轼都是光芒万丈的。他走到哪儿,文学群便建到哪儿:京都“西园雅集”沙龙、黄州文学群、惠州 “岭南读书人俱乐部”、 海南“桄榔诗社”……与天下人诗书相往还,苏轼做到了。

与僧、道单聊

苏轼儒、佛、道兼修,一生走了大半个中国。每到一地,他都要走访名山古刹,与僧道参研佛学、道学。据说,在杭州时,他踏遍了城郊360个寺院,在山林竹荫下卧榻而眠,和世外高人盘坐畅谈,不亦乐乎。

苏轼的旷达调皮在这些得道高僧面前也不减半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苏轼和高僧佛印互怼的各种传说。向来以妙思巧辩闻名的“苏怼怼”面对佛印的回击也往往甘拜下风。

一天苏东坡和佛印去游一座寺院,进了前殿,他俩看见两个巨大金刚像。苏东坡问:“这两尊佛,哪一个重要?”佛印回答:“当然是拳头大的那个。”到了内殿,他俩看见观音像,手持一串念珠。苏东坡问:“观音自己是佛,还数手里那些念珠何用?”佛印回答:“噢,她也是像普通人一样祷告求佛呀。”苏东坡又问:“她向谁祷告?”佛印回答:“向她自己祷告。”东坡又问:“这是何故?她是观音菩萨,为什么向自己祷告?”佛印说:“你知道,求人难,求人不如求己呀!

虽然传说中他们总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但是他们志趣相投、惺惺相惜,是精神上相交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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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有鸿儒,往来皆白丁”,苏轼交友,用的是赤子之心,在他眼中天下没有一个坏人。他秉持众生平等,所以能够 “放浪山水间,与渔樵杂处。

和底层人民相处,苏轼可以畅所欲言,自由从心。被贬时,失意时,他总能在和底层人民的交流中获得温暖和自由。他学着耕田劳作,学着打趣戏谑生活,保持了自己的旷达,增添了很多地气。

他能和树下纳凉的老妇人闲聊一下午。和庄稼汉席地而坐,庄稼汉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不妨讲几个鬼故事听听!

他也总是尽己所能为身边的人排忧解难。谪居黄州时,苏轼与四邻八家打成一片。他为邻居寻找水源,助他们改变溺女婴的陋习。邻居们帮苏家盖起茅屋、种好庄稼。

被贬儋州时,苏轼偶然进城,在集市上和一个进城卖柴的黎族山民攀谈。四川话和海南话在这里正面交锋,两人鸡同鸭讲、手舞足蹈地竟也说了半天。临别时,山民把卖柴换来的一块木棉布赠给苏轼御寒。苏轼非常珍视这次偶遇,特意把它写进了诗作中。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六月,苏轼遇赦北归。动身之前,百姓纷纷前来,流泪为他送行。

这些普通人只是苏轼生命中的过客,匆匆一瞥,却让苏轼在困境中感到了无限的温情和真实的希望。

那些把你聊天置顶的朋友

苏轼一生朋友无数。“患难见真情”,在人生的起落沉浮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把他设成了置顶好友。在他身处逆境时第一时间回应,送来温情。

陈慥,苏轼死党,嗜酒好剑,视金钱如粪土,是个游侠似的人物。据传,陈慥有个性情火爆且爱吃醋的夫人柳氏。苏轼戏谑陈慥说:“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河东狮吼”让柳氏名声大震,也让陈慥在历史上因“惧内”而千古留名。

苏轼被贬黄州时,正好陈慥隐居在此。陈慥在岐亭亲自迎接,贬途遇故知,可以想见苏轼的欢喜之情。岐亭距黄州虽有百里之遥,在苏轼谪居的四年中,陈慥曾七次来访,苏轼三次前往岐亭做客。二人每次相聚,往往盘桓十多天,临别远送数十里。苏轼对这段友情做了注脚:“此行非远别,此乐固无穷。但愿长如此,来往一生同。”苏轼被贬惠州和儋州时,朝廷下令禁绝苏轼等人的文字。陈慥却坚持主持并刊刻了苏轼的《苏尚书诗集》,足见其胆量和情谊。苏轼离开黄州时,陈慥一直将他送到九江。后来苏轼应陈慥之请,为他的父亲写下了《陈公弼传》,二人的深厚友谊可见一斑。

王巩,苏轼相伴终身的朋友,他家世显赫(北宋真宗时期著名宰相王旦之孙),却一生非显非达。他的落魄,多少受苏轼所累。因乌台诗案被牵连受罚的人中,王巩境遇最惨。苏轼感到十分抱歉,担心王巩对他心有怨恨,一直不敢给他写信。被贬到宾州后,王巩主动给苏轼写信,对牵累之事只字不提。苏轼恨自己小人之心,自此,无论天涯海角,两人的联系未曾断绝。

苏轼在世人面前豁达乐天,但是在给王巩的信中却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抱怨鬼,抱怨完还要嘱咐他:“勿说与人,但欲老弟知其略尔。”关系太好容易变“话痨”,据传,王巩贪恋女色。为此,苏轼反反复复、掏心掏肺地嘱咐他“女人是狐狸精,希望老弟以道眼看破。”王巩后来说:“平生交游,十年升沉,惟子瞻为耐久。”经历了宦海浮沉,游走了大半个中国,跨越了时间的长河,“耐久”两个字,他们的友谊当得起。

巢谷,苏轼同乡。当苏轼、苏辙身居高位时,他从不主动攀附。当73岁的他得知苏轼兄弟被贬岭海,不顾病体,长途跋涉去探望他们。见到苏辙后,他坚持要去海南看望苏轼,苏辙劝阻未果。因为波折劳顿,巢谷一病不起,最终客死他乡。苏轼悲伤不已,写信让老家的杨济甫资助巢谷的儿子远来迎丧,并委托地方长官代为安排护送灵柩。一个古稀老翁,步行三千里,最终客死他乡,只为了探问苏轼是否安好,这样的生死之交,最为难得。

苏轼用身体力行打通了庙堂与江湖,用赤子之心汇聚了天下友朋。苏轼去世后,他的朋友圈从未停止扩大,他的粉丝群一直在增加。如果能穿越,回到北宋遇到他,小编一定要问上一句:“苏大学士,能加一下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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