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出场】| 何映森作品：故乡的端阳节
“买粽子，买新鲜粽子！”
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正翻阅当天收到的报纸，耳畔忽而传来这一叫卖声。这声音仿佛具有一种力量，将我的思绪插上翅膀，徐徐起飞，飞向故乡我孩提时代农历五月初五的端阳节……
故乡，在大巴山下的群山环抱之中，乡亲们世代在此繁衍生息，耕耘和度日，苦在其中，也乐在其中。人们十分重视那逢年过节的庆祝活动。春节自不必说，是故乡人民视为最隆重的节日。这之后，便是端阳节了。端阳节时期最好，抢种抢收农忙刚过，新麦已扬场晒干磨出面粉，等待受用。伴随“端阳端阳，喜气洋洋”的儿歌声，那洋溢出的浓烈气氛是并不亚于春节的。对于孩子们来说，好像端阳比春节更具有诱惑和乐趣。
端阳节到来时，各家的父母长辈就安排孩子们去河畔挖菖蒲，到野外割艾草，割回后捆一把挂在门框上，说是可以去秽避邪。然后，一家人烧一大锅热水，放进菖蒲和艾草煮一煮，便倒进大木盆里，轮流沐浴净洗起来。当人们用菖蒲、艾叶蘸水遍擦全身时，伴随水气袅袅蒸腾，一股股浓郁的清苦馨香味儿随之扑面而来，使人直感到神清气爽，内心涌出多少快活与美气呀！
那时，我出外割艾草，同放牛时割青草一样，喜欢跟随同院的几位小孃去割。院里有一个名叫华儿的女孩子．因她比我高一个辈份，年龄也比我长一岁，所以我从小就称呼她为华孃。华孃那时个儿与我差不多高，显得精精瘦瘦的。她留着两根刷肩羊角小辫，额前飘着一绺不太齐整的刘海，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时常闪出聪慧的光芒，很是逗人喜爱。但当时，我对华孃的外表并不太注意，只是对她那善良的心眼和待人的老好很折服。就说割艾草吧，华孃总是比我割得快，割得多，常常她割两把，我才割一把，她就把她割的和我割的放到一块，最后平均分成两份，我与她各自捡一份，装进自己的背篼里，然后一块走着山间小路，背回家中。当父母看到我割回的艾草还挺多，夸奖说我有出息时，我的脸上就感到有些火辣辣的，心中暗暗地说：“你们不要夸，该夸的应是我的华孃呢！”
端阳节那一天，家家要喝雄黄酒，吃雄黄蛋，大人们说是吃了能够防毒蛇和虫子咬，还能去疮癣，少生病。雄黄蛋，我们孩子是很喜欢吃的，但雄黄酒却不敢喝，因那带有强烈硫黄味的酒气，熏得人直流泪，呛得人受不了。父母长辈们并不劝我们孩子喝，只说道：“不喝算了吧，但要搽点雄黄酒在脸上、肚脐上，才能防蛇防虫子咬。”
我们几姊妹听了，都怕被蛇和虫子咬，争着将满碗金红色的雄黄酒往自己的脸上肚脐上搽，不一会，我们几个小猴儿就成了令人捧腹的花脸花肚鬼了。这就算是我们已画好了妆，就开始“演大戏”。女孩子头戴自己的花手巾或用野花编成的花冠，男孩子就戴上用棕树嫩叶丝丝编织的胡须，在院坝里边唱边动作起来。那些“戏”，都是我们模仿戏台上演员们的动作和唱腔，自编自演的，又将铜盆、木桶当作锣鼓敲，使戏演得有声有色，真开心，也真好玩！我们的演出，常把大人们都逗乐了。他们少不了也凑拢来看几眼，有时还要夸一句：“嘿！这不花钱的戏班子演得还真热闹嘛。”我们便更加高兴开心地表演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呢。
记得故乡的端午节，只有少数人家吃粽子，大多数人家都吃新面粉蒸的白蒸馍。这也许和故乡从前少产稻米有关吧。
端阳节到来的前几天，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碌起来。村前竹
林下那盘老石磨，更是从早到晚转个不停，整天响着轻雷似的
轰轰声，人们都赶着磨白面，要为端阳节做准备呢。
端阳节那天清晨，妇女姑娘们起得特别早，人人肩扛一叠高
耸的笼床（蒸笼），来到银亮的溪水边，有说有笑地洗呀，涮呀，
把那沾满尘垢的笼床洗涮得一干二净。这时，她们的内心也象被
清水洗过一样，格外爽朗，不禁唱起一曲曲动人的歌儿来，我
记得有个妇女这样唱道——
高高山上薅高粱，
风吹高粱响叮当。
好吃不过高粱酒，
好耍不过幼年郎。
听了这歌声，我对故乡的高粱地便增添着一层言不明道不清的特别情感。
故乡人因喜欢喝高粱酒，家家户户也爱种高粱。入夏时节，满山满岭的高粱苗碧绿茁壮，一棵紧抱一棵，就像乡亲们那团结互助的亲热劲儿。秋天来了，成熟的高粱穗像一支支燃烧的火炬，仿佛照亮着故乡美好的前景。姑娘小伙子们整天钻在高粱地里劳动着，除草，施肥，套种其他作物，大概就在这高粱地中孕育萌发着她们绿色的理想和火红的恋情吧。
再说端阳这一天。太阳当顶时，冒着热气的笼床揭开了，一格格四瓣开花的白蒸馍出了笼，老远就能闻到阵阵甜香，真是诱人！有些讲究的人家，还在蒸馍的花瓣上点红，着色，这些白蒸馍就不仅是妤食品，还成为供人欣赏的艺术品了。给孩子们吃的蒸馍更有讲究。那些妇女平时拿惯锄头镰刀的手，这时变得分外灵巧，一团白面在她们手里几搓，几揉，几捏，便出现了喜鹊、斑鸠、公鸡、龟、鳖、蛇等各种鸟兽动物的造型。接着，她们用红、白、黑颜色的豆子，给这些“动物”点上眼睛。嘿！这些“动
物”真的就活了，好可爱呀！我常常将妈妈给我做的“动物”和邻居孃孃、婶婶们送我的各种“动物”，长久地捧着，看着，真正爱不释手，好象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活物，不忍心把它们吃下去，直到大人一再催吃，自己也已玩够了时，才一点一点掰下来，慢慢地吃下去，吃后心里总觉得还有些依依不舍之情。
端阳节吃白蒸馍，故乡人叫“尝新”。哪一家蒸的馍出了笼，全家人总要先分头出户，给左邻右舍的乡亲端送，大家都这样作，好象已成为一种风俗。在端送时会听到相互的对话：
“要数你家的馍馍蒸的白呢！”
“还是你家的馍馍蒸的甜呀！”
……
接受蒸馍的人总要真心地随便赞美几句。这送新、尝新的人，双方的感情自然地交流了，各自的内心都得到一种互补的满足。
偶有一两户人家，端阳节没有磨出新面蒸馍馍的，乡亲们知道后，就会特别作关照，送去尝新的蒸馍也就格外的多，甚至还干脆把那全家人请到自己家来，一块共同尝新，饱吃一顿，临回时，还要让别人带走一些白馍馍，一个说：“道谢！”一个回说：“不谢！”彼此的心里都很高兴。
现今，我入住城市已有许多年了，儿时故乡的端阳节，毕竟离我也越来越远了，然而故乡那儿时的烂漫生活．那淳朴的乡风，那甜甜的歌、悠悠的情，仍无时不在我的心中萦绕涌流，驱除着现今都市人家总关门闭户，带给人的冷漠气氛……
本栏目编辑：宋蔷
枸杞文学：
监事：王湛华
顾问：邓九刚 詹仕华
文字总监： 阿娜尔古丽
责任编辑：马枚素 沈曼妮
美 编：宋蔷
主 编：韩阳
编委： 耿宪温 张仿治 向以权 天天
遵旨：展示名家风采 推介文化新秀
主办：
枸杞文学公众号
枸杞文学网站
升晋康达集团
北京华丽精创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本平台由“升晋康达集团”独家赞助
特别说明
作者文责自负。本平台与网站坚决反对抄袭、剽窃等不端行为，
如出现抄袭、盗用、剩窃等文责纠纷，与本平台无关，作者自己承担所有责任。来稿实行随稿随审，在公众号平台推出后，推向我们的官网。如果一个月内未收到拟采用通知，请作者译者自行安排。
作者福利：
公众号点文章击点击量1000以上，留言超过20条，
我们补助作者10元。
点击量5000以上，我们补助作者200元，机刷不算。
点击量在一万以上，我们补助500元.
欢迎投稿，投稿邮箱：552097183@qq.com
长篇签约：按照打赏、后台流量主、付费阅读、第三平台推送等，版权收入与作者五五分成。长篇小说一年结一次版权费。欢迎投稿，投稿邮箱：552097183@g.com
专栏作家每月结一次稿费，长篇小说一年结一次版权费。欢迎投稿，投稿邮箱：552097183@g.com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