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昌 宜侯王:汉代金文系列之汉洗大全

汉洗文字的特点

王卉

摘要:与其他汉金文字相比,汉洗文字有着鲜明而独特字体风格。就其数量而言,这一部分文字在汉代金文中占有较大比重,其中存在的文字问题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因而对这一部分文字进行研究就显得十分必要.


最早出现在战国晚期,《仪礼》:“设洗直于东荥”,设洗于阼阶东南。“郑玄注:“所以承盥者弃水器也。”马衡《中国金石学概论》:“古者祭礼飨皆有沃盥之礼,昭其洁也。盘与匜相需而用,以匜泻水于手而盛之以盘,盘在汉为洗。可以看出,洗是古人盥洗时用来盛水的器具,大概相当于我们今天的脸盆。因为它主要用青铜铸造而成,人们习惯把它称为铜洗或青铜洗,又因为今天存世的铜洗多为汉代制造,人们又把它称为汉洗,洗一般作圆形,敞口,直腹或敛腹,平底,有的器壁两侧有辅首衔环,内底常用双鱼作装饰,洗内常铸吉祥语或纪年铭。

与其他汉金文字相比,汉洗文字具有鲜明而独特的字体风格,就数量而言,汉洗文字在汉金文字中亦占有较大比重。此外,汉洗文字中存在的文字问题有一定可观之处,如简化、繁华、同化等问题在汉代金文中就颇具代表性,应该深入研究这些问题对于研究汉代金文有所帮助,因而对这一部分文字进行研究就显得十分必要。

文章中所举例子所属的器名在前(器名皆从容庚的《金文编》),例字与例字之间以顿号分隔。

汉代社会经济文化长期稳定地发展,致使文字也在原来的基础上不断演进。东汉许慎《说文解字 叙》云:“自尔秦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汉兴,有草书。”“(汉)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也。三曰篆书,即小篆,秦始皇使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曰左书,即秦隶书。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虫书,所以书幡信也。”以上所举书体对于汉洗文字风格的形成可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影响。

由于汉洗文字一般比较少,而且刻工拘于比较严格的布排,因此笔法艺术的美术字趋向更加浓烈些。为了适应空间方面布排的需要,通常会采用简化、繁化、同化、扭曲笔画等手段。汉洗文字的简化问题较复杂,简化的方式约有两种。一种是省略笔画或偏旁的,例如:蜀郡董是洗对“董”字上半部分、永建四年洗对“建”字内里部分的省略。另一种是截笔现象,例如:永建五年朱木是洗对“建”字的内里部分、禺氏洗对“贵”字上半部分的处理。以上两类简化字中的大多并没有传承下来,之所以没有得到传承,有一些可以说出原因。有一部分简化字因为与当时通行的其他字或偏旁发生冲突,容易造成混淆,所以没有传承下来,如:延平元年洗中“造”的内里部分与“吉”字易混。另有一部分没有继承下来可能是因为其偏旁不成字,如:永建五年朱木是洗中“建”字的内部偏旁。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意符或声符简化后影响其表意或表音功能,因而后世没有继承,如蜀郡严是洗中的“蜀”字,蜀为会意字,《说文》:“蜀,从虫,上目象蜀,头形中象其身羆羆。”这里简化后的“蜀”不是从“虫”而是从一个类似于“口”的形体,原先的字体结构被破坏,因而影响了其意符的表意功能。再看形声字,光和七年洗中的“年”字,《说文》:“年,从禾千声。”简化后的“年”字完全没有了声符意符之分,而被处理成一个结构完全不同于原字的新形体,显然这种处理破坏了原字声符和意符的表音表意功能。

考察汉洗文字中的简化字,除产生简化的效果外,另有一种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在简化的同时,追求字体或某一偏旁的齐整和对称。如富贵昌宜侯王洗六中的“侯”字、刘是洗中的“是”字。这样一来,不但破坏了文字原有的形体,又往往使文字的形旁、声旁失去表意、表音的功能,这就不符合文字规范化的要求。究其产生的原因,恐怕只能认为是刻铸者考虑到字体的美观或刻铸的便利而为之,也不排除某些形体在当时是习惯写法的可能。

汉洗文字的繁化情况则相对简单些,手段主要是在原字形上增加笔或赘笔,如董是洗对“董”字的上半部分、吉羊昌洗对“昌”整个字的处理。繁化后的东汉洗文字,之所以没有在后世得以传承,可能是仅作为装饰美化器物之用,人们对它们的规范化要求也不高。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追求整个字的齐整或对称,汉洗文字的刻铸者往往将文字原本不同的两侧或偏旁中原本不同的部分刻铸成同样或相似的形状,即是同化现象,具体例子有:建初八年洗中的“八”字,永元十二年洗中的“永”字。这些现象一般不是文字自然发展的规律,所以后世大都没有流传下来。

需要指出的是我们不能把扭曲笔画现象简单地归入繁化之列,因为如前所提到的,这种手段只为了适应汉洗文字在布排上的需要,如吉羊富昌残洗对“羊”字下半部分、建安二年洗对“氏”字下半部分的处理。

此外还要说明的是一些汉洗上的阳文书体与汉代私印的缪篆书体比较接近,也与开母石阙铭在体态上有类似之处,其特征表现为体式平直,笔画方折(这是凿刻便利所需),行款匀齐。关于缪篆的书体问题笔者同意罗福颐、王人聪二人“美术字”之说(《印章概述》p.28,香港中华书局,1973年)。具体例子有罗、王二人所举唯印,类似的缪篆印章,《十钟山房印举》也有不少著录。体现在汉洗文字中的例子有:传子孙洗(P315)中的“子”字、严氏造作洗(P307)中的“子”字与“孙”字。上述铭文为了保持行款上的整肃,有时外加边线,笔画的间距均匀,如章和二年洗、永和三年洗。有的为了满足布排上的需要,又采取曲叠或简省笔画甚而删减文字的方法。于是,此类汉洗文字又构成某种特有的形式,缠绵曲叠,行气连贯,比起小篆书法来说更富有装饰意味。有的笔形在曲叠中稍具图意,便产生一种动态美,如左氏洗中的“左”字。

汉洗文字以浇铸为主,文字结构多采用方折的笔画,另有一小部分具有圆转形态,书法上显得有点草率。而且在用字上也颇不严谨,因而讹误现象在汉洗文字中也比较普遍,大致说来有以下几种:一是穿笔与连笔的,东汉洗文中某些字中的个别笔画在刻写时往往穿到正常情况下不该穿到的地方,而且有一定的普遍性。如陈富贵昌洗中的“贵”字、蜀郡严氏富昌洗中的“蜀”字;而有些字中的某些笔画正常情况下不该连起来,东汉洗中却往往连起来。如富贵昌宜侯王洗十中的“昌”字、光和七年洗中的“宜”字。二是替换偏旁的,东汉洗文中有不少文字因简化而讹误,已见前文;另有一些讹误现象却并不能归之于简化原因,如富贵昌宜侯王洗三中“贵”字的上半部分被换为“田”。另外,汉洗文字中还存在不少其他不符合文字规范化要求的现象,如“左右不别”、“正反不别”之例:建安四年洗中的“作”字、汉安元年洗中的“琅”字,又有“笔画多少不别”之例,如:建初八年洗中的“年”字为九画,而光和七年洗中的“年”字只有五画。这些不规范的现象大部分与器物本身的日用性和字体的刻铸方式有关。除以上所述文字问题外,汉洗文字中还有合文问题,如:富昌宜侯王洗中“富昌”二字的合文,这类现象多出现在吉语中,情况较为简单。

汉金文洗拓片高清图

(原始拓片来自容庚先生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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