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英：山有火的形状（外三首）

山有火的形状

（外三首）

罗红英

学老舍疼爱济南，我也用青山，给

家乡编织了一个摇篮

挡住风声，挡住雨魔，闪电劈出的小小

豁口，是一条往外延伸的路

笔架山搁笔，大云山憩云

金华山藏金，三面山擀面

鲤鱼山，可以观赏鲤鱼跃龙门

山与山在微风里掩映

像书页打开又合拢，合拢又打开

加上情节的绿，新鲜的霞

再沾点儿阳光的福泽，是不是

都有了火的形状

送叔叔上山

痛苦会有尽头，似这短短的送丧

队伍和稀有的哭声

痛苦难有止境，像这长长的崎岖

山路与多余的唢呐回声

能带走的，唯有一座木屋、一身寿衣

这沉重的壳，像八抬大轿

上坡时，需齐喊一二三，前拉后搡

像船经过险滩时，响起纤夫号子

父亲住新宅，我们不满一年的

思念还很新鲜

十一载，母亲对我们的牵挂年年

生长，越除越葱翠

婶婶的老屋低矮一排，叔叔这回

终于占了上风

请将黄土盖厚一点儿

太薄，听得见尘世的喧嚣

枣树

需要一个角度

夏日的风吹绿枣树的叶子

秋风摘掉叶子

这对小冤家，分不出输赢

年年如是

需要一些高度

再茂密的叶子，捂不住鸟鸣

那是它的歌喉，不断向生活表白

再枯瘦的枝干，能托起一只鸟窝

那是它的小心脏

你能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需要一种速度与态度

北风给枣树挽发髻，插银簪

春风给枣树化新娘妆

然后，亲手交给夏天

年年如是

拾破烂的老人

目光与日光比谁毒辣

只因，她的出现

垃圾凼，是独立王国

苍蝇铁粉般拥挤着，请她签名

臣服的，有废纸空瓶子蛇皮袋……

那些别人抛弃的生活

一辆破斗车，一个旧影子

动作机械像个木偶

屁股翘起，永远高过头颅

总担心一头栽下去，不再起来

上坡时，她觉得比平时轻松些

回过头来，竟对我笑了一下

【作者简介】罗红英，湖南省邵东市灵官殿镇铁塘中学教师。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楹联家协会会员，偶有诗文发表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