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名高丨最好的书法作品永远是下一幅
窗外飘起了小雨。小雨朦胧了一些记忆。
回头再来看这幅作品,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当时的情景多少有些模糊。
那些日子,我习惯先临半天帖,再去写作品。碑是《衡方碑》,临习时,纸张、布局、书写节奏和墨法都与创作时相近,用笔留意起、收和线条中段的经营,取大篆笔意。大篆的笔画形态极为简单,无外乎曲、直两种,但曲直可分阴阳。作品能否清雄、大气,线质优劣是极为重要的。写篆书就是在锤炼线条,我将这些功课与临帖结合起来,意在搭建一座桥梁,使临帖与创作贯通起来。
金文多曲线,若与隶书结合,必须取舍变通。书写杨万里这首诗,我尽量让线条沉实一些,但不是将笔锋按死,其关捩在提按的分寸感。因为直线太多,若不适当调节,很容易僵死。于是,我在小的笔画上用了些心思,以此来增强它的柔韧性和飞动感。在字的大框架上,我写得一丝不苟,其内短画或细或柔,这样有利于缓解因为线条刚硬而造成视觉单一的毛病;此外,我还用了一些曲线,比如“沙”、“地”、“氣”、“衹”、“有”等字的某些笔画;当然,在个别笔画的衔接上尽量不使它太实,比如“水”字最后两笔,留出一丝间隙,便多出一些空灵和阴柔之美。
从字法上来讲,这幅这字开阖变化没有过多去经营,若论大的起伏,也就“了”、“沙”、“有”几个字与上下或左右显得落差大一些,次则“温”、“闇”。如此以来,作品便多出一些朴茂和古厚。加之线条沉实、挺劲,颇有一些大气象。
当然,这种审美取向与我多年前去武夷山见到的景致有关。雄伟、大气不仅靠高度或宽度来支持,同时,也离不开物体的外在结构。于书法而言,则表现在结字和用笔上。太巧,或太做作,都会有损这种气质。
这幅字从墨法上来看,由润而枯,层次感出来了,而且比较自然。“過”、“闇”、“痕”三个字略施涨墨,多出几份润泽、厚重,前呼后应,颇有些点睛之趣。
若论不足,多因下半部诸字笔画过少、字形偏扁,且分布比较集中,从而使整幅作品有些头重脚轻之憾。
类似这样的六尺屏条,在比较集中的那段日子里,我写了近十幅,之所以想将它拿出来说事,并非它足够好,而是那种拙朴、古厚的气息是我所喜欢的,仅此而已。
事实上,书法创作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起码书法家本人是这么认为的。最好的作品永远都是下一幅,正因如此,我们才可能一点一点去否定过去、超越自我。
作者简介:郭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