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金方:治脾胃病常用药对赏析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作者:李晓洁

花金方系河北中医学院教授,从事临床工作近五十年来,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善于运用经方治疗脾胃病,临床善施药对,组方简明,或二药相伍,或三四成组,药精而不杂,方简而效宏。笔者有幸侍诊于花金方教授左右,耳濡目染,受益颇多。现总结其应用药对经验如下:

柴胡、黄芩

柴胡苦平入肝胆,调运枢机,畅郁阳化滞阴,“去肠胃中结气”,推陈致新。黄芩苦寒而入肝胆,清热降浊,泻火解毒。二药相伍,一升一降,转燮阴阳升降之枢纽,从而升不助热,降不郁遏,进而平调脾胃之气机而助纳运。花金方教授每遇肝胆枢机不利而影响脾胃纳运者,恒用之收功。

黄连、干姜

黄连泻火解毒,清热燥湿,有厚肠止泄之功。干姜能温脾阳除里寒而主湿痹下利。二药寒热并施,辛开苦降,共达泻热消痞、健胃厚肠之效。对于中焦寒热互结,心下痞满,按之濡,或嘈杂,或腹泻肠鸣者,花金方教授每用之为不舍之品。

藿香、佩兰

藿香芳香醒脾开胃,化湿辟秽浊,且能和中以止呕。佩兰宣湿化浊,祛胃中陈腐之气。二药合用,相得益彰,化湿辟秽、醒脾开胃之力倍俱。花金方教授对湿邪秽浊,阻碍脾胃,口甜口腻,舌苔厚腻者,非此二味不除。

升麻、苍术

升麻质轻味薄,引脾气上腾而升举清阳,且善于清解热毒。苍术质重味厚,导胃气下降而兼具燥湿运脾之功。二药相伍,升清泻浊,和脾胃之喜恶而振生化之机,颇具起痿振颓之功。花金方教授认为二药配伍对于胃炎腹胀呕呃之气机交痞、清浊困厄者,在辨证的基础上加之颇具效验。

香附、苏梗

香附辛散肝气郁滞,解一切气郁而善于理气止痛。苏梗擅长疏肝解郁,行气宽中,能宣通上下气机,“凡顺气之品,此为纯良”。二药相合,理气和胃,行气消胀之功益显。花金方教授将此二药多用于肝郁或肝胃气滞证中,从而频奏殊功。

百合、乌药

百合补中益气,和养百脉,安神益气,补脾清肺,去邪热而安脾胃。乌药功善顺气开郁,散寒止痛,畅达胸腹气滞。二药相合,润养不碍滞,解郁不伤阴,合于“胃宜润则降”之理,共奏益肺养脾、疏郁调中之效。花金方教授以为其治疗气郁化火、热积中脘之胃痛颇效。

枳壳、白术

枳壳,苦辛而凉,破气以消积,开胸宽膈为之长。白术健脾消谷,然“其性颇壅滞,宜辅之以疏利之品”。二者攻补合用,缓急同施,共奏健脾开痞结之功。临床时,花金方教授依据病情,灵活配伍二药之比例,如脾气弱时则重术而轻枳,使气旺则不滞;脾胃气滞时则重枳而轻术,使气畅则不耗气。

白芍、白术

白芍养肝血以柔肝止痛,兼能酸敛止血。白术健运脾气以振奋脾阳。二药合用,调和肝脾,以白术先安未受邪之地,白芍敛肝,则木不克土,土安木健则诸症可调。花金方教授以之为治疗肝脾不和之腹胀、脘痞的不舍之品。

升麻、生石膏

升麻性凉,善清郁毒,最解胃家之热,为疮家之圣药。生石膏性大寒凉,然凉中带透达之功,善清胃腑实热。二药相合,升散而不助火,闭遏而不瘀滞,诚为清胃解毒之佳品。花金方教授对于口疮反复不已,口干苦,大便秘结之属胃热郁滞者多辨证而施,奏效更捷。

白术、生地黄

白术补脾气而化湿止泻,运脾致津液而通便。《本草正义》谓白术“能振动脾阳,而又疏通经络……且以气盛者,疏行迅利,本能致津液通便”。生地黄养阴清热凉血,润肠通便。二药健脾与养阴同功,运津与清热共用。花金方教授每用之于脾胃气阴两虚兼有虚热之老年人便秘,常可收效。

细辛、吴茱萸

细辛启肾阳,散寒结,入通于肾更可直驱阴寒。吴茱萸暖肝而直驱中道以散寒止痛。东垣云:“浊阴不降……泻痢,宜吴萸治之。”二药合用,共奏激化肾阳、逐脾中阴寒之功。花金方教授治疗肾泻时,在健脾温肾的方子基础上,常添此二味激逐之品,每收效于须臾之间。

旋覆花、代赭石

旋覆花能宣通瘀滞以降气,并具化痰之功。代赭石重镇潜降而下冲逆,兼有泻热凉血之功。二药同用,一升一降,肺胃并降,肝胃同调,通过“左肝右肺”之气机调和,以至扶胃降逆之效。花金方教授对于痰浊中阻、肝肺胃气逆者,用之“气顺痰自消”而疗一切痰气交阻之证。

龙胆草、生大黄

龙胆草苦寒,清热燥湿。大黄苦寒,清热解毒,有“推陈致新”之德。二药虽为苦寒之品,但小剂量服用时反具健胃之功。花金方教授用此二位,立意在“苦”,小苦以健胃醒脾,与大剂苦寒荡涤之功迥异。另花金方教授体会,在饭前服用此二药,方具健胃之效。

白芍、乌梅、木瓜

白芍柔肝养血而能“于土中泻木”,酸敛阴气而无苦寒之弊。乌梅敛肺涩肠,养胃以生津而防肝气横逆。木瓜敛肝和胃兼化湿浊。三药味酸同入肝经,柔敛肝气而兼具开胃益津之功。“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以辛补之,以酸泻之。”花金方教授以此三味酸泻肝木,对于肝体不足而肝用过极之证,恒收佳效。

当归、桃仁、杏仁

当归养血和血,生肌止痛,《本经》谓其“主诸恶创疡金创”。桃仁活血化瘀。杏仁本虽止咳利气之品,然古籍载杏仁“补脾胃通行水”,排脓消肿而止痛。三药同施,活血和血,祛瘀行滞,相辅相成。花金方教授认为三药尤宜于溃疡病之胃脘痛伴瘀血者。

苍术、山楂、神曲

苍术芳香醒脾,燥湿开滞,运脾辟秽。山楂消食导滞。神曲消中州陈积之气以和胃。三药合用,醒脾以助运,和胃以纳谷,攻虽不在补脾而达运脾之效。花金方教授在此运脾之旨下,以此三药为主治疗小儿泄泻、厌食等证,极为有效。

以上仅为花金方教授临床药对的一部分,实际应用中花金方教授加减化裁,圆机活法,不落窠臼,此真非临证不足以明其理,非读书不足以洞其奥。

黄文东:脾胃为本 用方轻灵

时间:2015-10-22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作者:杨杏林 俞雪如 楼绍来

黄文东(1902年~1981年),江苏吴江人。当代著名的中医理论家、教育家、临床家。

黄文东14 岁考入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受业于孟河名医丁甘仁,1931年应邀返母校执教,1934 年任教务长。1948 年该校停办后,在上海开设诊所。1956 年就任上海市第十一人民医院,继而进入上海中医学院,历任中医内科教研室主任、附属龙华医院内科主任、上海中医学院院长、中华中医学会副会长,上海市政协常委和第三、四、五届政协委员。

在学术思想上,黄文东突出以胃气为本,强调调整脏腑之间升清降浊的功能。认为脾胃乃后天之本,治理外感和内伤各类杂病,均应兼顾脾胃,以治其本。临证善取各家之长,以调理脾胃为先,擅长治疗外感内伤疑难杂症以及胃溃疡、慢性肠炎以及支气管哮喘、再障等病症,屡见显效。其处方用药,不尚矜奇炫异,常挽逆证于轻灵之方,起沉疴于平淡之剂。

黄文东辛勤执教50年,学生遍及海内外。黄文东的学生为他整理出版了《黄文东医案》《内科名家黄文东学术经验集》等著作。

黄文东学术思想的基本立论是“人以胃气为本”和“元气充足,皆由脾胃之气无所伤”。他对调理脾胃法则的运用,并不局限于脾胃本脏疾病,也广泛应用于其他脏腑疾病。黄文东十分重视脾胃,用药上重视药物性味的升降润燥有别。他善用甘温补脾药,如人参、黄芪、白术、甘草等,取甘温能补脾胃之阳气;同时也善用升降脾胃阳气之药,如升麻、柴胡、葛根、防风等,取风药胜湿,兼能鼓舞胃气。

【调理脾胃重轻剂缓图】

黄文东处方特点是剂量轻,药力缓,配伍得当,制成粗末,水煎服,适用于调治内伤疾病。他认为,用药之忌,在乎欲速。欲速则寒热温凉、行散补泻未免过当,功未获奏,害已随之。用药无次序,如兵无纪律,虽有勇将,适以勇而偾事;用药又如理丝,缓则可清其绪,急则愈坚其结矣。他治疗内伤疾病,主张循序渐进,缓以图功,反对用药过当,损伤脾胃。他接受李东垣经验,认为凡病程迁延,医者急于求功,病者急于求愈,往往用大剂药量,但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对慢性病尤需照顾脾胃,否则治之不效,反觉无计可施。此时宜“重药轻投”,以达到“轻可去实”。在临床上某些慢性久病经治疗后逐步好转,此时他将有效方药以十倍左右剂量,改为药丸,缓缓调治,以竟全功。如果病势危急,又当重剂。根据病情变化,或扶正祛邪,或回阳以固脱,或敛汗以救阴,等等。基于这一学术思想,黄文东以补气健脾、生化气血为主,补肾温阳、助阳生阴为辅,治愈长期依赖激素、输血来维持生命的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多例。

【调理脾胃兼顾清泻“阴火”】

关于“阴火”理论,历代医家颇有争论。黄文东将其归纳为三点。一是阴火、相火、包络之火,实际即心肝之邪火,皆因阴虚而妄动。他指出,所谓“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就是心肝之阴火与元气相争,此时或阴火旺而正气愈虚,或正气胜而阴火自却,病情往往由此而转变,故往往能决定病情的安危。因为心肝之火即“阴火”,属病理性的壮火,对人体有害,故称“元气之贼”。二是阴火的形成,主要因脾胃虚衰,元气不足,阴虚于内,内火独盛所致。应与外感六淫中的“邪火”相鉴别。三是阴火的治法,以补气、清火、滋阴为主,用补中益气汤加黄柏、生地黄,或补中益气汤与朱砂安神丸同用。正因为如此,黄文东在临床中调理脾胃的同时,常注意兼顾清泻阴火,顾护正气。

【治疗胃脘痛】

引起胃痛的原因很多,就临床所见,胃脘痛的病机可归纳为肝旺、胃实、脾虚三个方面。“肝旺”指肝气偏旺,即肝气犯胃;“胃实”指食积、瘀血、痰湿等实邪停积胃中;“脾虚”指脾气、脾阳、脾胃阴虚诸虚证。脾虚则枢机不运,内湿酿生,又有寒湿、湿热之分。前者属实,后者为虚,实者祛邪以调气为先,虚者扶正宜分阴阳。

治疗胃脘痛,黄文东赞赏叶天士关于“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及“凡醒胃必先制肝”之说。因肝为刚脏,体阴而用阳,病则侮其所胜,乘土犯胃,可表现为恶心、干呕、脘痛、胸痞、不食、吐酸水涎沫等症。他在临证时,根据症状与病情之不同,将肝旺所致的胃痛分为肝郁和肝气横逆、肝火偏旺、阴虚阳亢等几种类型。肝郁由于情怀不舒,抑郁寡欢,以致木不疏土,症见胸脘痞胀,胁肋隐痛,嗳气频作。若进一步发展可致肝气横逆,胃失和降则胁肋胃脘攻痛,恶心呕吐吞酸。一旦气火内炽,肝火偏旺,则嘈杂烦躁易怒,口干口苦,胃脘有灼热感。若气火耗伤阴津,引起肝阴亏虚,不能制约而肝阳上亢,则症见胃脘胀痛日久、口干、纳少、头晕、便干、舌红或光剥等。

黄文东常应用调气法治胃痛,所谓“调其气使其平也”。调气法的运用具体有五方面:一是调补气血;二是调和升降;三是调理脾胃;四是调气以疏肝、泻肝;五是调气以化瘀活血,如调气不应,说明病已入络,当予和营治疗,所谓“初病在气,久病入血”。

黄文东将辨寒热、辨虚实、辨气血作为胃痛之辨证要点。

辨寒热:偏寒者,症见胃痛剧烈,泛吐清水,形寒喜温,喜热饮,或伴腹痛、腹泻。苔白腻,脉弦或紧。治疗应温中调气散寒,可选用附子理中、大建中汤等。止痛可选肉桂、荜茇、荜澄茄、干姜;止呕可选吴茱萸、生姜;止泻可选炮姜、焦楂曲;外感风寒可加紫苏叶、六神曲。

偏热者,症见胃痛而有烧灼感,嘈杂,呕吐黄水,烦躁,口苦或口干不欲饮,大便干结或不爽,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或数。治宜清泻肝火,选用左金丸,加黄芩、栀子等,可取良效。若兼见便秘、呕吐,可加少量大黄。

辨虚实:胃痛初起多为气滞,亦可每因受寒、夹食、夹湿引起胃痛,症见纳呆,口淡,体倦,胃中胀甚于痛,苔腻。此属实证。若夹寒湿者,治宜苦温以燥湿,用平胃散加木香、紫苏梗之类;若夹湿热,则宜辛开苦降,用生姜、半夏、黄芩、黄连之类。均可佐茯苓、薏苡仁等淡渗利湿之品。

久病多虚,又因体质差异而有阴阳气血亏虚之不同。如脾胃虚弱,津液不足,可见纳少,口干少津,舌红,脉细,用养胃阴法。取白芍、甘草酸甘化阴,进一步再加沙参、麦冬,甚则酌加乌梅、木瓜以制肝醒胃。若形瘦神疲,便溏者,此属脾胃虚弱、阴液难复的病例,再加石斛、人参之类,并与陈皮、佛手芳香理气开胃之品同用,以助药力。

辨气血:通调气机是胃脘痛的治疗纲领,调理气机也要辨虚实,分新久,讲升降。凡久痛不愈,见舌质青紫,痛如针刺而有定处,或痛无休止,胃脘处似有物顶住等症,都是气滞瘀阻的指征,当用活血化瘀之品。但活血化瘀药须与调气药同用,因为“人身之生总是以气统血”。活血化瘀亦要分轻重、辨寒热、讲进退。根据刺痛之轻重选用赤芍、丹参或桃仁、红花,疼痛剧烈时则用失笑散、延胡索;偏寒者加温通之品,如桂枝之类;偏热者用制川大黄祛瘀清热;有胃出血者加用三七、海螵蛸、白及粉。痛缓之后可用丹参、莪术以活血,最后用当归、丹参养血生血以收功。

黄文东还指出:由于“胃为之市”(交换之所,诸物混杂),无物不入,故用药首要平和,以减少对胃的直接刺激。过热则胃中灼痛,过凉则腹中雷鸣,偏润则胀满呕吐,偏燥则咽干痛剧。更要注意用药要轻灵流通、平和,以维护胃气之舒展通降。对于一贯煎或益胃汤等方剂,黄文东认为,只有病人嘈杂纳少、口干便难等肝胃阴亏症状明显时,加减应用才会收效。

【治疗泄泻】

泄泻是常见脾胃病证候。黄文东认为:慢性泄泻大多病程久而病情复杂,既有脾虚,又有湿滞,还常夹有肝郁、阴亏等,故治疗应从整体出发,辨证首重虚实。他常用健脾化湿抑肝法,其用药有以下特点:应用补气药,对于久泻阴分不足者,恐利湿而伤阴,较少选用茯苓;如气虚症状较甚者可加黄芪;但如气滞湿阻明显者则不宜。温里药喜用炮姜,有温中健脾、化瘀止泻的作用;脾胃虚寒甚者可加肉桂;久泻伤及肾阳,临床多用附子以温肾助阳,配合理中丸、四神丸等可增加温补脾肾、温中止泻的功效。对于脾胃素弱、肝气犯脾,致脾虚肝旺者,常用理中丸合痛泻要方加减。他认为,本病的肝旺不是肝经实火,故不能用龙胆草、栀子之苦寒泻肝,而宜用白芍之类,通过柔养肝体以达抑制肝用的目的。芍药配甘草能酸甘化阴,或与乌梅同用,抑肝以扶脾,而起止泻的作用。升麻与防风均能升清止泻,但升麻升清之力较防风为强。此外,对脾胃虚弱,肠中湿热较重,有里急后重者,也可用桔梗、生甘草。理气药常用广木香、枳壳、陈皮、制香附等。广木香用于慢性泄泻,既能理气止痛,又能助脾运之力。养阴药多应用于久泻伤阴者,常见舌红苔少,甚则红绛光剥,口干咽燥。在应用温中健脾治疗的同时,应兼顾养阴生津,要权衡运脾及养阴两者的轻重。金石斛较川石斛力量犹胜,如病情较重者,可用铁皮枫斗,因其生津功效更强,且有厚肠之功。生地黄、玄参均有润滑之性,熟地黄易滋腻碍脾,故属不宜。

对于慢性结肠炎,脓血便久治不效者,黄文东指出:治疗久泻与暴泻不同,久泻即使肠有湿热,也存在脾虚的一面,因此当使用白头翁、黄芩、黄连等苦寒药时,应与木香、炮姜等配合应用,使苦寒不致碍脾,清热不致伤阴。

若见大便频数而秽臭,后重不爽,腹胀作痛,此为湿热食积,应以清热化湿药(秦皮、黄芩之属)配以消导食积药(焦山楂、六神曲等)治之。对慢性泄泻因脾胃虚弱致肠道滑脱、大便溏薄、次数较多者,若腹不胀,无里急后重,临床往往加用煨诃子、煨肉果等涩肠止泻之品。其中,煨诃子酸以收之,煨肉果温以涩之,与炮姜、党参、白术等配伍,可相得益彰。若病久及肾,致脾肾阳虚,可用上述药物合熟附子同用。对于以上治疗初见成效者,黄文东常用汤剂处方的10 倍剂量,研为细末,水泛为丸,日服12克,分吞。每料丸药服两个月左右。

仝小林:脾胃“郁火”从散入手

时间:2015-10-23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 作者:周源

郁火有三辨,有平素内热,外感风寒,腠理闭塞而为郁热者。有恚怒不发,谋虑不遂,肝风屈曲而为郁者。有脾虚食冷,抑遏阳气于脾胃之中,四肢发热,扪之烙手而为火郁症者,前两者好理解与辨别,外感者清之散之则郁,肝郁化火者则清舒并用,唯脾胃之郁火,病机难明,治疗迥异,自李东垣创脾胃“郁火”一说,对于郁火的解释,各执一词。观仝小林教授治疗疑难杂病,常见虚而不补,见寒而不温,见火而不清。究其原因,此虚非彼虚,此寒非彼寒,此火非彼火,盖都是“郁火”作祟,使阳气不得生发,机体功能失常而表现出一种异常状态,此即李东垣的脾胃“郁火”。弄清“郁火”要从其产生的基本机制开始。

郁火和实火从八纲上讲都是实火,实火是指火性炎上为主要特征的病证;郁火是指有气郁的过程而化火的病证,所以其产生的机制在根本上是不同的。火郁之火,阳气也,机体代谢产生之热能也。阳气,随脾胃气机升降,向外发散。主要靠皮肤、头部、呼吸、大小便,将体内之热,散发和排泄出去,但最主要的器官是皮肤和头部。当散发或排泄阳气的脾胃之气机壅塞,或阳气不足无力散发阳气时,就会出现火郁证。

换句话说,散热,靠的是中焦脾胃的气机升降。那么,什么原因使阳气发散不出去呢?具体而言,一个是虚,气虚鼓动无力,能量散不出去,郁于体表或上焦、顶焦;一个是不通,何为不通,是各种病理因素,导致中焦脾胃气机升降受阻,阳气不能外达。两种因素或单一存在,或同时存在,使火散之通道被堵。所以从病因来看有两点:1.脾胃虚弱,阳气无力散发(阳气绝对不足),郁于体表或上焦;2.脾胃壅滞,阳气被遏(阳气相对不足),郁于体表或上焦。故可将火郁证分为两大类:阳气虚火郁证和阳气遏火郁证。

所以,火郁发之的郁证,与实火、虚火证之因机证治不同,前者治以清热降火,后者以滋阴降火,脾胃之郁火则应发散郁火。

仝小林强调,火郁常由脾胃气虚或阳气被遏所致,故其火郁辨证要点为:1.烫(自觉)而不热(他觉);2.炎而不(舌色)红; 3.反复长期;4.百治不效,按实火治不效,按虚火治也不效,百治不效,是火郁的重要辨治要点。

弄清楚了“郁”的基本病机,应之临床,则要关注“郁”的外在表现,郁在外,则四肢、背、胸、腹等发热;郁在上,或为咽炎、唇炎、舌炎、口腔炎,或为喉炎,鼻炎、耳炎、结膜炎,或为甲状腺炎、淋巴结炎等是都可以治疗。

仝小林经过反复的临床观察,认为火郁的治疗,关键在于一个“散”字,治疗上也要从升散郁火入手。

【代表方】:

1.阳气遏火郁证:升阳散火汤

2.阳气虚火郁证:补中益气汤

3.介于两者之间:升阳益胃汤

升阳散火汤偏于不通,补中益气汤偏于虚。视脾胃壅滞相关病理因素,如湿困、食积、气滞、痰阻、血瘀之轻重,圆机活法,随证加减。

【辨证治疗口诀如下】:

火郁非实又非虚,体热散发出问题。舌不真红肤不热,皮似火燎痒疮起。炎上咽喉甲七窍,反复出现久不愈。气遏外周开鬼门,枢纽因除自奋蹄。升阳散火为通治,气虚火郁补中气。识得治火个中昧,别赏一番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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