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又一年(同题散文,沈文荣)
最让我惦记的,是孩提时过年。
吃过年夜饭,父亲母亲和奶奶纷纷递给我内有压岁钱的红包,一般装的是1元钱。爷爷则不在桌子上发,他转身去房间关好门,坐在藤椅上等我去讨要。我也乖巧,一面敲门,一面大声唱着:“恭喜发财,红包拿得来!”爷爷把门打开,然后将红包交到我手上,他给我的压岁钱翻倍。
拿了这些压岁钱,母亲说3元钱由她帮我保管,过了寒假替我交学费,爷爷那份让我过年花,这是他老人家特地关照母亲的。喔!2块钱哎,我可成了富翁了。那时,3分钱能买一个烧饼,7分钱可以吃上一碗阳春面呢。在吃年夜饭时,爷爷还特意宣布,过年呒大小,初一到初五,谁也别管束孙儿。
大年初一,父亲要放开门炮仗,我也跟着挤前挤后轧闹猛。放过爆竹,父亲上街去买大肉馒头,我则催着母亲赶快烧水,下新春圆子,等到吃过大年初一必吃的新春圆子和大肉馒头,我嘴巴一抹,就匆匆忙忙赶往当时最热闹的仓桥头去了。
我的目的地是秦哈哈摆在仓桥北堍的小人书摊。秦哈哈是个干干瘦瘦的老头,他很会赚小孩子的钱。他将一册连环画一拆为四,每本前后用牛皮纸包装好,上面写上一、二、三、四,变成了4本。说是一分钱看两本小人书,其实是两分钱看一本连环画。一部《三国演义》要25册,等我看完那就得五毛钱。那时又没有图书馆,可以说我对中国古代名著的了解就是在翻看秦哈哈的小人书时获得的。
秦哈哈的小人书摊上,还卖“洋片”,一大张五条,每条有10片。小纸片画有古代人物,其中水浒人物居多,因梁山有一百单八将。我一般买两条,去和小伙伴们做甩“洋片”的游戏。先是将两条剪成20片,取出一片,使其微微弯曲,尔后用手指将其贴紧墙壁,用力一按再急速松开,纸片随风飘扬,落到地上,谁的纸片远就可以甩其他人的纸片,以翻转对方纸片为胜者。
后来有了硬币,那年的春节,母亲特地用紫色的灯芯绒替我缝了一个小布兜,里面装了20个全新的五分硬币,作为她发给我的压岁钱。我拎在手上,在小伙伴面前显摆,将口袋的分币摇得“哗啦啦”直响。不少同伴也学我样,回家与母亲吵着缝制口袋装硬币。孩子们手上晃悠分币口袋,一时成了当时的时尚。
“春风秋月不相待,倏忽朱颜变白头”,讨要收取压岁钱已成为我记忆中事。作为长辈,如今只有送压岁钱的本分,而且也不是几元,几十元就能拿得出手的了,动辄数百上千。
回想孩提时过年的压岁钱,感觉甜甜的、酸酸的。
2021-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