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地有个陈洪恩

记者在去松山区当铺地村采访之前,曾在微信的朋友圈里发出了这样几个字:“走起,到当铺地村去追忆一个已故的老劳模。”没想到,这条短语发出去不大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网友回复了一句:“是陈洪恩吧!”陈洪恩已去世多年了,还有人记得他,可见其名气之大。在接下来的采访中,记者也深深地体会到,陈洪恩的名气是干出来的,人们不会忘记实干家!

北出赤峰中心城区8公里,有一个叫当铺地的村子,赤峰商贸物流城环抱全村,赤大白铁路、赤通高速公路纵贯全境,英金路、东方红大街穿村而过,地理位置优越,交通条件非常便利,百姓生活富足,随处可见“农家乐”。

记者来到当铺地村,走在整洁的水泥路上,徘徊于“东方红精神展览馆”、“翻身树”、“教育沙包”之间,那个叫陈洪恩的共产党员形象在脑海里也就愈加的高大并清晰起来,他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其实却是弹指一挥间,半个多世纪过去了。

新中国建立之初,陈洪恩组织起互助组,在集体化的大道上,带领着乡亲们治沙造林,使当铺地从黄沙滚滚、沙进人退的穷村庄变成了绿树成行,水清沙退的好地方,走上了富裕之路。经过40年的艰苦奋斗,陈洪恩和乡亲们共造林3500亩,植树100余万株,当铺地村的森林覆盖率由近乎于空白达到36%,立木蓄积量价值500余万元,成为全国著名的林成网,田成方,五业兴旺,人民富裕的先进典型。

若不逃荒,就要吃沙

东靠大沙坨,西邻大沙梁,南近“沙胡同”,北连“北大荒”,解放前的当铺地村就坐落在这样的一大片荒漠里。“早穿皮袄午穿纱,怀抱火炉吃西瓜”,自然气候在光滑滑的沙丘上也变得诡异起来,脾气大得很,每年都是风、沙、水、旱、虫、雹、冻、霜等轮流上阵。“我比你们多吃了几年咸盐。”别处的老年人会这样跟年轻人说,可当铺地的老年人却只能这样告诉年轻人:“我比你们多吃了几捧沙子。”

解放初期,在当铺地村的9680亩土地中,只有三棵老柳树,沙包却是一个连着一个。乡亲们只能居住在几十间被沙子埋了大半截儿的小“马架子”里,很多人因风沙和水灾而背井离乡,靠乞讨为生。

那时的当铺地村是沙子的世界,脚下是几丈深的白眼沙,即使剩下巴掌大的那么一块耕地,大风也不会放过。大风起时,黄沙滚滚,遮天掩日,行人迷路,白天点灯,新搭的“马架子”住不上半年,就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了。有一天,屋外又刮起了大风,老孔家一家老小正坐在“马架子”里的那铺小炕上闷着头喝稀粥。突然,头顶上传来“扑通”一声。老孔大吃一惊,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头小牛犊穿过薄薄的屋顶,从天而降。原来,那小牛犊子是顺着沙包爬到屋顶吃草,结果却踏破屋顶,掉进了屋里。“牛可上房吃草,鸭子到房顶晒太阳,狐狸追兔子越房而过。”这样的话现在听起来既滑稽又难以理解,却是当铺地村当年的真实写照。

1947年春天,当铺地又是一宿的大风。早上,风停了,乡亲们纳闷儿了:咋没见于宝家的烟囱冒烟儿呢?到了于宝家一看,一家人正在屋里大喊大叫。他们家的门窗又都被沙子堵死了,没法从屋里出来。众乡亲闻讯凑了过来。手挠脚蹬地扒开沙包,于宝一家人才从窗户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险些没活活饿死在自家的屋里。

在赤峰地区,有句农业谚语叫:“过了芒种不可强种。”但在那时候的当铺地村,非得过了忙种才能再“强种”,而且种上了也不保险,遇上大风,还得三番五次地翻地再种。因为下种晚,只能种一些带“小”字的低产量农作物,比如小糜黍、小直谷子、小黄豆、小红高粱……每年都是费了不小的劲儿才稀稀拉拉地抓住几棵苗,到了秋天还长不到一扎扎高。遇到不好的年景,一亩地顶多划拉个五、六十斤,若是碰上个灾年,碌碡都不翻身。别看庄稼长的不咋地,到了秋天还得赶紧抢收,稍慢一点儿不是被风摇光,就是让耗子吃光。因此,当铺地就有了这样一首顺口溜:“种地不用牛,全凭镐头刨;割地不用刀,全凭用手薅;拉地不用车,全凭扁担挑;打场不用碡,全凭棍子敲。”

极度的荒漠化不仅让当铺地人吃不上饱饭,还是一个索命鬼:1941年春天的一个中午,当铺地村又是狂风大作,昏天黑地。一个蒙古族老大娘从刘瑞家借了一盆豆料,准备回家喂牛。刚一出门,正好有一阵狂风夹着沙子劈头盖脸地刮了过来,掀起那个老大娘的蒙古袍子,严严实实地蒙住了她的脸。如此一来,可是坏了,蒙住脸的老大娘看不着道了,再加上惊吓,只好听任狂风的摆布了。当家里人好不容易找到老大娘时,沙子已经埋过了她的胸口,眼瞅着就要没气了!

面对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当铺地村有九十几户人家,出去要饭的竟然有二十多户,乡亲们只能发出这样的哀叹:“沙漠搬家,房倒屋塌,地不打粮,生活无法,若不逃荒,就要吃沙。”这样的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一个头儿哟!

终于,新中国成立了,乡亲们有了土地,当家做了主人!一个叫陈洪恩的当铺地农民挺身而出,他说他要带着乡亲们治沙种树,他说他要带着乡亲们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又栽上了,又死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父亲整天都在外面忙,天天都在跟沙子打架!他很少顾家,很少管我们。”陈国安告诉记者,他是陈洪恩的二儿子,今年72岁。

据了解,1914年农历11月1日,陈洪恩出生于现在的松山区大营子村,父亲叫陈连科,是从山东逃荒来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15岁那年,陈洪恩在大营子村当起了小学徒,学习擀毡子的手艺,希望将来能靠手艺混碗饭吃,成为一个好毡匠。

经过8年的浴血拼杀,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了,那个在伪满洲国时被称作“翁牛特右旗顺天乡顺天村”的地方也迎来了第一次解放,成立农会组织;1946年10月,国民党占领赤峰,时任区小队成员的湛友林回到天顺村开展革命工作,被地主韩思成、孟宪忠、孟庆德等人杀害,时年26岁。也就是在这一年,陈洪恩用一副扁担挑着全部家当,携妻带子地来到顺天村,以制毡为业并在此安家落户;1947年4月,赤峰迎来了第二次解放,顺天村改名当铺地村,隶属赤峰县七区,成立村公所。1948年,当铺地村完成土地改革,500多口人,每户平均分得8亩土地。

正是在这样一场疾风骤雨般的土改风暴中,陈洪恩逐渐成长为贫苦乡亲的带头人。1950年10月,陈洪恩在鲜红的党旗下郑重地举起了拳头,庄严宣誓,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还当上了当铺地村的村长、村党支部委员。走马上任之际,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党员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治住风沙。因为道理很简单,只有治住了风沙才能保住耕地,保住了耕地才能多打粮食,多打了粮食才能让乡亲们吃上一顿饱饭。

这一年,当铺地村又是一个大歉年。春天的几场黄风,秋天又是一场洪水,把各家各户费劲巴力种下的那几亩少包地,一下子又全都给刮了滑光,冲毁了乡亲们的希望。还没进腊月门儿,已有一半的户揭不开锅了,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很多乡亲找到陈洪恩等村干部,有要救济粮、救济衣的;有的要求开张迁移证转到外地的。“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地干了一年,到底捞到个啥了呀?”悲观的情绪笼罩在当铺地村的上空。

于是,一场旨在如何解决吃饭问题的村党支部会议召开了。正是在这次党支部会议上,当铺地村的穷根儿被找到了,还是风沙!可是,如何才能治住这已肆虐成性的沙魔呢?对此,陈洪恩等村干部是一筹莫展,急得真拍脑门子,是够挠头的!这时,有的乡亲说:“木能克土”,“寸草遮大风”。由此,陈洪恩想到了可以通过植树来防风固沙。

就这么干了!而且是说干就干!

可是,要种树,树苗在哪儿呢?陈洪环顾四周,除了白花花的沙子还是沙子白花花,仅有的那二百来棵小老树也是屈指可数,稀稀拉拉,半死不活,青春不在!陈国安告诉记者,在当时的当铺地村,树可是一种稀罕物儿。每到过年时,为了做蒸年糕用的那种篦帘子,得到别的村子去寻合适的柳条子。或许,当年的陈洪恩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发动乡亲们到外村去,有亲戚的找亲戚,有朋友的找朋友,只为了能砍回一些树条子背回来当树苗。

我咋干,你们咋干!

树条子砍回来了,也栽上了。可一场风沙过后,又是踪影全无。

陈洪恩和乡亲们又想方设法地求来一批树条子,重新栽在沙丘上。为了防风沙,他们还拣来河卵石,围成一个个树窝窝儿。为了解决干旱问题,他们又千方百计地为栽下去的树条子浇水。

结果,栽上了,死了!又栽上了,又死了……一段8华里长的护岸林,陈洪恩和乡亲们已经整整地栽了10次了,还是死了!

一时间,比风沙更可怕的闲言碎语四起,有的说,伪满以前,本村老田家在东沙地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栽了五亩多树。虽然活了几棵,可后来还是被几场大风刮得死的死,断的断。没等树长起来,沙子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小树林变成了光溜溜的大沙包;有的说,当铺地村就是一个“大沙漏子”,没治了!有的说,咱当铺地和树无缘,可别瞎折腾了,免得劳民伤财;有的说,糠皮子做不成醋,沙包上栽不活树。

当时,有一个叫李万宝的老汉,六十多岁了。他打小在当铺地的沙包上长大,哪块地里有什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陈洪恩带着乡亲们刚开始栽树的时候,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别瞎闹了,这个鬼地方栽不活树!老一辈子谁也没有栽活过。”陈洪恩却告诉他:“我非得叫你信服了不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闹了一个半红脸儿。李万宝老汉更是来了犟牛脾气,一赌气,说是陈洪恩这辈子也栽不成树!即使栽成了,他就再也不进树林子了。

面对如此之多的反对之声,并没有让陈洪恩灰心,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为了把树栽活,陈洪恩组织起本村栽树的积极分子们到附近的那片叫“田家树林”的大沙包上开会,到曾经栽过树的沙滩上分析能活树的原因,到邻村鸭子河、穆家营子等有树林的地方去取经。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当铺地人的脑袋瓜子开窍了,终于总结出了一整套的栽树法。正是凭借着这样一套办法,陈洪恩带领着乡亲们在经历了10次失败后,终于在第11次时造出了长8里,平均宽150米的护岸林和大片的固沙林。这些树长起来以后,有的虽然被沙子埋了七、八尺深,但树脑袋还是露在外面丈八尺高的。事实表明,并非沙随树长,而是树长沙高树更高。有的一棵树还变成了几棵树,有效地固定住了沙包和河岸,防止了外来的飞沙。每到刮风时,真正做到了只见树梢动,不见黄沙飞。过去那种“微风三尺土,大风沙连天”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切,来之不易!

为了能让大沙包见绿,陈洪恩和乡亲们没黑天没白天地摸爬滚打在一起。他只有一句话:“我起多早你们就起多早,我咋干你们就咋干。”而当他望着那满眼绿色的时候,一个新的想法又在脑海里油然而生了……

庙子树,翻身树

在本次采访中,陈洪恩的二儿子陈国安为本报记者提供了一本名为《黄沙万里今何在》的小书,是为总结松山区当铺地村治沙治水经验而编写的。这本薄薄的小书已经很旧了,编著单位署名为中共内蒙古昭乌达盟委农牧政治部,由农业出版社出版。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当铺地人栽了上百万棵杨柳,万亩黄沙变成了绿洲。水渠成网,绿树千行,把每亩地的产量,由解放前五、六十斤提高到一九六五年的四百一十五斤;把十年九灾的沙包地,变成了旱涝保收的稳产高产农田……”

在《万里黄沙今何在》这本小书里,还记载有这样的一个小故事:在当铺地村,曾经有一座小庙,庙前有两棵已经长了二、三百年的大柳树,人们都管它们叫“庙子树”。解放前,日本鬼子在“庙子树”上搭了一个“警务架”,吊上一口大铁钟。不管白天和黑夜,只要大铁钟被敲响,全村的人都要来到树下集合。1943年,有一个叫郑存才的人,因为上了年纪,腿脚又不好,迟到了,被日本人打断了胳膊。解放前,在风沙和洪水的侵袭下,“庙子树”也变得弓背蛇腰,叶落枝枯了。解放后,当铺人在陈洪恩的带领下,治沙造林,引水灌溉,小庙前的那两棵古柳竟然枯木逢春,重新焕发了生机。于是,它们又有了一个新名字,叫“翻身树“。因为,经过长期的坚持,经过苦干加巧干,当铺地人终于真正地翻身了。

当铺地人在沙包上栽活了树,但不久就又出现了新的问题:牲畜啃树、车辆碰树、小孩子损害树。陈洪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一次村党支部会议上,他提出了如何保护林木的问题。经过研究,当铺地村党支部制定了“三不准”:不准到林地放牧、不准到林地割草、不准到林地搂柴”。可是,没过几天,他们发现这个硬性规定的效果并不好,牲畜放牧和百姓烧柴又成了新问题。为此,当铺地村党支部又实事求是地采取了一系列的具体措施:第一是成林放牧,幼林搂草。成林中夏、秋可以放牧,冬天和春天禁牧,以防牲畜啃树、碰树。幼林中育草不放牧,可以割草喂牲口;第二是修枝时留下根部附近的一圈萌枝,防止牲畜靠近树干,免得树被碰伤;第三是路旁树容易被牲畜啃或车碰,采取栽大苗和小坑套大坑的办法,既有利于保墒,又可以防止牲畜和车辆靠近树木。第四是订立护林公约,发动群众互相监督。这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护林措施得到了乡亲们拥护,正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我们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像拉扯小孩子那样护理起来。”

在前面,本报记者曾为您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当年,有一个叫李万宝的老汉反对陈洪恩带领乡亲们植树造林,认为那是白费力气。因为这事儿,他还和陈洪恩耍起了犟脾气,发誓再也不进陈洪恩栽出来的林子。其实,这个故事到此还没有完:15年后,也就是1964年的夏天,当李万宝老汉无意中走进一大片护岸林时,竟然因树林子太大而迷了路。打那以后,李万宝对陈洪恩心服口服,还成了一个义务护林宣传员。

白眼沙,脾气怪

当铺地人通过植树造林,挡住了风沙。可是,全大队的二十多条“沙龙”和二百多个沙包还未治理,几间房子大的小沙包就像瓜园里的西瓜,数也数不清,四千多亩薄沙地既漏水又漏肥,严重影响了粮食的增产。1952年,在陈洪恩的带领下,当铺地人又开始了“移沙造田,改良土壤”的战斗。这时,又有人为难了:“沙包这样多,沙龙这样大,没个年月治完。”还有人说:“白眼沙,脾气怪,又软又硬又耍赖,一个沙包治不败。”但陈洪恩仍然没有被这些反对声音所吓倒,而是把这些风凉话逐一进行了分析,又进行了一番调查研究。他发现,在向阳村有二百多亩地,田外被沙子包围着,田里尽管也挂了些沙子,但是却没有被沙子埋住。这说明大风只能刮来一部分沙子,却不会把大量的沙子刮到地里。刚开始治理沙包时,他们还是用人工搬沙的老办法,干一天也搬不了多少。有一天,陈洪恩突然灵机一动,既然沙包是风聚起来的,不是也可以叫风把沙子搬走吗?于是,一个给沙包剃头的办法就这样被想出来了,即用锄头把沙包上的植被除掉。这个办法还真灵!你剃多深,风就把沙子刮走多少,比人工搬沙好多了。运用这个“人开沙包皮,风揭沙包顶”的办法,使搬沙的效率大大地提高了。后来,他们又用锨顺着风向把每个沙包都劈成两半,如果劈的时候是五尺宽,几场大风过后就能把大量的沙子拉走。这样,可以把尖沙包削平,大沙包变成小沙包,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后一个沙包就趴在地上了。同时,如果秋天在低洼处筑几道迎风坝,经过一冬一春的风吹沙移,就可以把坑填平,还可以借助风力把高处的沙子往低处搬,平高垫低。人们把这种办法叫“筑埂积沙”。

1955年,在造林治沙取得初步胜利后,党支部又提出了营造防护林的计划。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大多数村民还是拥护的,但也有人不同意,认为“日月不相见,禾树不同田”。有的虽然同意造防护林,但又担心树长得慢,远水解不了近渴。陈洪恩经过调查发现,阴河西的“沙胡同”是个大风口,因地制宜地按照南北方向设计了主林带。为了少占地,还采取了主林带与道路相结合、副林带和水渠相结合的办法。他们用这个办法,先后造农田防护林十六条,其中有主林带八条,副林带八条,主、副林带互相交错,使全大队四千多亩耕地,构成三十个农田网眼。但当林带长成后,由于树木与庄稼争水、争肥、争阳光,又出现了新的矛盾。于是,他们又在林带两侧挖一条两尺深的边沟;加大靠近林带耕层的耕翻深度。通过这两项措施,切断了防护林伸向农田的侧根,促使树木往深处扎根,吸收深层养分,让庄稼充分吸收上层土壤养分,合理地解决了树木与庄稼争水、争肥的问题。为了解决树木对庄稼遮光的问题,他们又在林带两侧栽植紫穗槐和苜蓿草,实行乔、灌、草三结合,解决了农、林之间的矛盾,有效地保护了农田,还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

一百万棵,一百万元

当年,当铺地还有一害,就是阴河。天旱时,河干水涸,黄沙滚滚;一遇暴雨,洪水像脱缰的野马,波涛滚滚,泛滥成灾。

有一次,当铺地村水利委员在溜渠的时候,发现大渠边上有一块糜黍长得黑油油的,比别的地块上的庄稼要高出半截儿。他把这一个发现告诉了陈洪恩,还一起到那块地里进行了一番研究。原来,这块地是让阴河水淤上了一层黑泥,肥了地,壮了苗。陈洪恩再次受到了启发,如果把阴河洪水利用起来,让所有的薄沙地都能淤上这么一层黑淤泥,那该多好呀。于是,1953年,陈洪恩又带领着乡亲们开始引洪淤灌工程。可是,乡亲们费劲巴力地修好了水渠,刚刚通水,竟有人趁着夜色扒开了一个大口子,大水漫灌,一片汪洋。一时间,谣言四起,说是修渠破了风水,必有灾祸降落。陈洪恩不信那个邪,和乡亲们一起坚持着引流阴河的决心。当他们把水渠修到沙包底下时,发现沙子会自动往渠里坍落,被水冲走,于是干脆把水引到沙包顶上,在沙包周围多开鸡爪子沟,借水的力量拉沙。这样既移走了沙包,又淤平了沙地,这一办法就叫“水拖沙龙”。

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一场大雨不请自来,阴河水位猛涨,正是引洪淤灌的好时机。陈洪恩带领着乡亲们连夜来到了蘑菇山下,准备引水。突然,洪水刚刚进地,干渠就决了口子,渠里的水位急剧下降。陈洪恩带头跳进水里,岸上的小伙子们也一个跟着一个地跳了下去。人们臂挽着臂,肩靠着肩,在决口处筑起一道人墙。经过两个小时的紧张苦战,决口终于堵住了。陈洪恩又带着人大干了三天三夜,终于将蘑菇山下的五百亩沙地淤上了半尺厚的黑泥。当铺地人年年在雨水多的季节大搞引洪淤灌,薄沙地变成了肥沃的良田,亩产由90斤增加到了1960年的185斤。现在听到这样的产量可能感觉太稀松了,但在那时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二十多年里,当铺地人在陈洪恩的带领下,巧妙地利用风力、水力,先后搬走了20亩以上的“沙龙”二十多条,两亩以上的沙包200多个,折合土方200多万立方米,治沙投工5万多个,终于把沙包变成了平地,将沙地变成了良田。1958年12月,陈洪恩出席了全国第一次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代表会议,毛主席亲切地接见了他。他百感交集,一夜无眠。国庆10周年,他又来到北京,登上了天安门观礼台,住在中南海,吃过周恩来总理设的国宴。

陈洪恩历任当铺地村村长、农业社主任、人民公社社长、村党支部书记、党总支副书记、郊区人大常委会委员、郊区政协委员,先后6次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的接见,多次进京参加国庆观礼。1979年,陈洪恩被辽宁省授予特等劳模称号,1977年8月当选中国共产党十一大代表,1990年离休,1999年3月10日去世。

“我的父亲陈洪恩退休时,给当铺地村留下了两个‘一百万’,一百万棵树和一百万元存款。”陈国安告诉记者,陈洪恩得了脑血栓后,被送进了医院。“住了一阵子的院后,我的父亲却说啥也不呆了,再也不愿意让国家花钱给他治病了,竟然自己拔掉了输液管。”陈洪恩回到家后,又在炕上躺了两年,去世了,最终还是融入了他所热爱的那片土地。

今天,当记者来到当铺地村时,发现村中还有一块一亩多大的沙包。那是那段战天斗地的峥嵘岁月的最后遗存,人们管它叫”教育沙包“!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当铺地村成立党支部,段玉书、刘振国任支部书记,陈洪恩任村主任。1950年,村里开始搞互助合作。1953年初,陈洪恩组织13户农户成立了前进农业生产合作社(初级社)。1954年,刘振国组织45户农户成立永利农业生产合作社,同为初级社。1955年6月至7月,热河省农业厅举办了一期高级合作社干部培训班,陈洪恩、刘振国、杨秀山、朱瑞参加培训。1956年初,热河省撤销,村随建制划内蒙古自治区。7月,撤区建乡,叫北道乡当铺地村,后又叫民族乡当铺地村,村里成立前进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书记夏清江,主任陈洪恩,入社农民达1400人;

1957年,国家林业部授予当铺地村“绿化祖国先锋”称号。《人民日报》发表盟委书记雷代夫的文章《塞北变江南》。1958年,当铺地村再次受国家林业部表奖。盟拖拉机站于同年7月奖励当铺地村两台拖拉机,一台是英国产胶轮热特-25,一台为前苏联产履带式德特-55。8月,乡改为前进人民公社,当铺地村叫作业区,后改为当铺地大队。同月,村里大办食党,大队核算,劳动力每月6元工资。下半年,陈洪恩调公社任林业科长,副社长。12月,周恩来总理签署命令,授予前进人民公社“农业战线生产标兵”,陈洪恩参加全国农业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和先进代表会议。会后,陈洪恩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1959年,国庆节前,中央广播电台报道了当铺地大队治沙造林先进事迹。1960年10月,内蒙古自治区书记、政府主席乌兰夫到当铺地调研工作。1961年,大队核算改为生产队核算,哈达和硕、兴隆洼和当铺地由一个大队分为三个大队。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当铺地村领导班子成员调整,汪忠任村党支部书记。1966年,当铺地大队改为“东方红大队”,迎来第一批知识青年下乡。1967年,陈洪恩不在村里任职,到林业队劳动。1970年初,陈洪恩恢复工作,任党支部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

—— 当铺地村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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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编按: 大盘自7月份以来在3400点一线震荡了半年之久,在本年度最后一天高层突然释放重磅利好来告别让人郁闷的2020年--A股也以一根久违的中阳线来迎接新的一年,沪指突破年度新高再次站上3450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