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煌：区区五苓散，能医太多病！（中）
下面我们看看五苓散减肥。以下是我的病案。病人五十多岁，主诉是减肥后身体不舒服，受凉即腹泻，腰背部不适，睡觉时必须侧卧，眠差。检查结果：低密度脂蛋白升高，血糖接近临界值，心电图提示S-T段改变，心肌缺血，舌头暗淡胖大，伴有脂肪肝。家族史有冠心病、高血压病、糖尿病。病人的要求是调理体质。临床上有很多病人都是希望找我们调体质，因为他们知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不行的。当时我看病人受凉容易腹泻，血脂高，方用五苓散加减，因为他后背不适同时出现心肌缺血，所以合用葛根、川芎。葛根、川芎这2味药合用，能够改善心脑血管血供。葛根，可以用于治疗项背强，张仲景说过，项背强几几，指的就是项背部强硬，但是这个不可以理解为大椎部疼痛，项背指的是头项腰背这部分不舒服。强，就是沉重感，无力感，拘急感，僵硬感。在表述上，有的病人会说，身体重；有的病人会说我拖不动身体；有的病人会讲，身体疲劳。凡是那些比较粗壮的人，出现这种症状，我必用葛根。川芎是止痛药，张仲景用它来治疗胸痛。在《金匮要略》中，白术散下有八个字：“心下毒痛，倍加川芎”，心下出现毒痛，就是让人置于死地的疼痛，指的就是心绞痛、真心痛，张仲景这个时候就要把川芎加倍。加倍的川芎治疗胸痛很有效，所以我就晓得速效救心丸为什么有用了。速效救心丸里面2味药，一味是冰片，还有一味就是川芎。川芎也能治疗头痛，散偏汤，川芎一两治疗偏头痛；川芎也能治疗肚子痛，当归、白芍、川芎，张仲景经常用来治疗妇人肚子痛的三姐妹药。现在看来，川芎就是止痛药，它有解除痉挛、扩张血管、改善心脑血管供血的作用。对于糖尿病、高血压和心脑血管疾病，我经常使用葛根、川芎再配上五苓散，芍药也可以用赤芍，也有活血止痛的功效。
这个方什么作用最明显呢？没想到它的减肥作用好得不得了，有一位病人是2008年10月份来看病，他后来在2009年2月份第四诊的时候告诉我，吃了这个药，他全身都很舒服，胸闷、心慌、心痛的感觉没有了，而且腰也不痛了。在这里注意一下，其实很多的腰痛是葛根汤证。更令人可喜的是，他的体重下降了10斤。五苓散确实有减肥作用，现在很多女孩子、胖妞减肥就可以用这个来减。
我的经验就是，五苓散用于减肥，最适合用于那些伴有高脂血症、脂肪肝、高血尿酸、痛风的肥胖最有效。这种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下半身胖大，肚子也大，腰也粗，屁股也大，腿也粗，脂肪在腹部、臀部堆积，形状就像是一只秋天的大黄梨。人黄，水分也很多，这种肥胖患者容易腹泻，容易浮肿，属于水胖子。而五苓散能够很快地降下他的体重，将水分排掉。我用在好多病人身上，都很有效，减肥作用很好。
我还发现，要减肥，五苓散要加味。要减肥，五苓散还要加几种药。一是加生麻黄。麻黄是个减肥药，它通过发汗来减肥，但是它的减肥是有风险的。在美国使用麻黄不是那么方便，因为曾经出现过事故。以前有很多的减肥厂家把麻黄作为减肥药随意添加，结果导致德州一个锦标赛上一个妇女突然死亡，发现与服用含有麻黄的减肥药有关。所以现在美国FDA（食品药物管理局）是不允许使用麻黄的。但麻黄减肥确实有效。我在网上讲过这样一个例子，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他是一名中医爱好者，他告诉我，他把2剂麻黄汤混在一起，生麻黄一共30g，他吃了之后，整个晚上睡不着觉，更重要的是，1个星期内他不停地出汗，体重下降了4kg。1周4kg，这是个骄人的成绩，但是带来副作用非常大，睡不好觉，心慌，手抖，头晕，这是伤了气阴了，后来我用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帮他纠正过来。麻黄要用来减肥，一定要注意这个人的体型要熊腰虎背，肌肉发达，肤色黄暗，这个我称之为麻黄体质，形象地说要像谁？鲁智深、李逵。像李逵那种，光吃肉，不大锻炼的人减肥就用麻黄。麻黄配五苓散，就是用于治疗这类人的肥胖的。有意思的是，五苓散配上麻黄之后还能用于治疗闭经。像多囊卵巢综合征那些患者，人又胖，毛又多，月经也不来，脸上生痘痘，可以加生麻黄，或者用五苓散加葛根汤也可以，还可以加怀牛膝。牛膝，利尿减肥，引药下行，专治腰腿痛。我发现，对于下半身的问题，例如小肚子大得不得了，腰痛得很，腿疼，或者闭经，都可以用牛膝。用了之后，大肚子会变小，可以消除大肚子。五苓散加牛膝，我一般用怀牛膝，川牛膝我没有用过，大家可以试试有什么不同。用了之后，小便会更加畅快了。我发现牛膝可能是有扩张下半身血管的作用，能增加排便，因为牛膝吃多了也会拉稀、也能利尿，尤其是伴有痛风的高血尿酸的肥胖，加牛膝更好。
还有就是加葛根，这个在前面已经提到，用于治疗头昏头痛，腰背痛，伴有心脑血管疾病、血糖高、血压高的病人。还有，加黄芪。五苓散加黄芪减肥也不错，这个适合那些经常出现饥饿感的人。有很多人很胖，但是很能吃，坐在你的面前，呼哧呼哧地喘，满头大汗，问他哪里不舒服，胃口怎么样？他说，胃口很好，吃了也不会胀，但就是没力气。每天吃很多，但是人就是没有力气，这种人的肉非常松软，他们饥饿感也非常明显，伴有浮肿、多汗，检查结果表明往往糖代谢异常。用五苓散加生黄芪，黄芪量要大，大到60g。用大量黄芪，遏制食欲。注意，食欲量大的人，一定要用黄芪。服用黄芪之后，人就不饿了，就可以消耗机体的脂肪。所以黄芪配上五苓散也能减肥，不要以为只有大黄能减肥，黄芪也能减肥，它是用于治疗那些水胖子的。当然，还有合用桂枝茯苓丸、生石膏等等，时间关系，不一一细讲。
五苓散保肝。五苓散用于保肝，我使用过很多次，现在我经常把它作为一个保肝药使用。脂肪肝、慢性肝炎、肝硬化，我经常用五苓散。给富人用五苓散，主要是要考虑它要服用方便，我经常打粉之后给病人服用，治疗脂肪肝很好。而且特别关照他们，酒后必服。很多人应酬多，喝酒也多，我叫他们喝过酒之后用调羹调一勺五苓散冲服。按照我的方法，效果很好，很多脂肪肝的病人，原来重度的变成中度，原来中度的变成轻度，血脂不升反降，人也变得轻松了。体重也不会增加。有一些像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我也用，但这个对于农民我用得比较多。中国农民太苦了，患了乙肝，没有钱治，我就给他用五苓散，打成粉。有黄疸的加茵陈；有的配上当归芍药散，打成粉让他吃，1个月也就200块钱还不到。
我们来看一个病案：患者30岁，男性，今年5月份过来看病，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凸出来。他告诉我从去年6月份开始，已经两次出现肝功能损害，原因可能是服用美国鱼肝油过多所致。5月份，他的谷丙转氨酶八百多，而且小便黄，希望进行调理。当时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容易腹泻，左膝关节疼痛，但排除是痛风。我给他用白术100g，茯苓100g，猪苓100g，泽泻100g，肉桂50g。打成粉，米粥或白开水冲服，1次5g，1天2次。第二次是7月5日过来的，谷丙、谷氨酰胺转移酶都正常了，而且他提到，吃了五苓散之后开始腹泻，耳朵出水，大便出血，但是人很舒服。这非常有意思，按理说五苓散是止泻的，但我们也发现，有些人服用之后会拉肚子，所以这是不是也说明五苓散具有双向调节作用呢？白术这味药，我要再说一下，可以用来治疗腹泻，大便干结的情况下，生白术也有通便作用，这个大家知道，有好多老中医擅长使用大量生白术来治疗便秘。
还有一个肝硬化腹水患者，52岁，肝病史多年，9月份左眼摘除术后出血不止，检查发现患有肝硬化，脾功能亢进，当时血小板只有两万九，白细胞也低，红细胞还可以，双下肢轻度浮肿，大便成形，饮水后感觉水停胃部，当时我给他用了当归芍药散合五苓散。当归五苓散，也是张仲景一个著名的散剂，由当归、白芍、川芎、白术、茯苓、泽泻6味药组成，和五苓散重复的就是白术、茯苓、泽泻。所以两张方我经常合用，在肝病患者，尤其是肝硬化患者的治疗中，确实，当归芍药散有比较好的保肝作用。病人用这个方子水煎，吃了之后，感觉这个药很香。这也是我临床发现的，方证相应的前提下，就算是吃黄连，病人也不觉得很苦，吃了之后觉得嘴巴还很清爽；不对证，就算给他用了黄芪、肉桂，病人也会觉得难受。所以病人的口感味觉也是我们判读对证与否的一个标准。上面的病人吃了这个感觉很好，而且牙龈出血也少了，口苦好多了，口里面也生津液了。第四诊来看，脸色也红润了，腹水也消失了，血小板开始上升。这个病人很有意思，现在还在吃，情况很好。
五苓散保肝的经验，首先是适用于脂肪肝。我建议脂肪肝的治疗，我们就用五苓散打成粉让病人服用，这个最简单，也不要病人吃荷叶、山楂，山楂能消肉食，就真能把脂肪肝吃回来吗？不可能。还是五苓散，为什么？脂肪肝患者经常拉肚子，脂肪肝患者经常是大肚子，经常容易自汗，脸上油腻腻的，腿有时候还肿，和五苓散证非常相合，而且五苓散证患者大多和喝酒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经常酗酒，喝酒的人，我们加葛根。葛根能解酒毒，葛根是古人治疗喝醉酒以后口渴异常的一种药。古时候有一个单方，用新鲜葛根打汁后灌服，可以治疗醉酒之后不得苏醒，也能治疗酒后口干舌燥。所以脂肪肝，同时是酒客的人，我们用五苓散加葛根。
五苓散在治疗肝病方面，其实张仲景早就用过，《金匮要略》里面就讲到：“黄疸病，茵陈五苓散主之。”也就是说伴有黄疸的慢性肝病可以用五苓散加茵陈，即茵陈五苓散。古人的医案，有很多黄疸病就用茵陈五苓散。余听鸿的《诊余集》，这是一本非常好看的医案，里面就有用茵陈五苓散治疗的案例，然后根据后世医家应用的经验，用五苓散治疗肝病，有一味药可以重用，那就是白术。我曾经对江苏省名中医做过一次问卷调查，问其最擅长用什么药，并写出应用的最大量是多少，最小量是多少，主治什么病，这里面我就挖掘出不少老中医独到的经验。像江苏省名中医徐文华，他是苏州名中医，他治疗肝病善用白术，重用30～60g；茅汉平也是江苏省名中医，他所在的江苏南通地区肝病患者非常多，茅汉平先生治疗肝病也是很有经验的，他白术的经验用量一般要60g；我们学校的孟景春教授，他治疗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白、球蛋白比例倒置时，白术量也要重用到20～30g。我的经验，对于那些浮肿的、血清白蛋白低下的，白术量可重用到60g，它能够升高血清白蛋白的程度，所以我把白术称之为“天然的白蛋白”。我曾经治疗一个肝硬化非常严重的患者，他需要换肝，他找到我希望我帮他保一段时间，因为他找肝源需要时间。结果我用五苓散重用白术，再加上白芍，使他能维持了一段时间，让他最终成功地换肝。在五苓散治疗肝病的时候，有几个加减法，一个就是加茵陈，前面已提到，可用于有黄疸的，或者胆红素偏高的；还有一个就是加赤芍或白芍，尤其是赤芍，能够退瘀血性的黄疸，尤其是那些高胆红素血症，胆固醇居高不下，黄疸程度非常深，浑身严重黄疸的病例，这种情况非常难治。根据北京汪承柏教授的经验，就是用大剂量的赤芍。我也是的，现在治疗这些淤疸、胆汁淤积性肝硬化还有一些高胆红素血症的肝硬化患者，我用大量的芍药，尤其是赤芍，有效！所以可以在这里面加进去。另外有腹水的加牛膝，因为怀牛膝加进去以后有利于腹水的消除。肝硬化腹水说过了，配合当归、芍药用。五苓散保肝就说到这里。
五苓散有解酒作用，酒后的腹泻、呕吐可以运用，而且我发现上次给老家的干部看病，有的是以前开过五苓散，说吃了那个药以后血脂下降了，肝功能好转了，脂肪肝缓解了，但是发现酒量变大了，本来容易醉的现在不容易醉，这个可能是五苓散吃过以后解除了饮酒过后的不适感，所以酒醉以后就可以用五苓散，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些搞餐饮的人，建议可以备一些五苓散的茶，叫醒酒茶，这是非常好的主意。广州陈宝田先生的经验也是这样，他说酒是湿热之品，宿醉的患者因为体内本身多水饮，饮酒能导致水饮上冲，所以一般饮酒第二天后可出现恶心、头痛、口渴、头晕、食欲不振，服五苓散能迅速消除症状。如果是饮酒前后服之，可以预防发生宿醉。解酒方就在张仲景的方子里。
五苓散褪色斑，这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现在美容成为一大产业，我的一些女性患者希望能够消除脸上的黄褐斑。我的经验一个是当归芍药散可以用，一个是五积散。五积散是后世方，出自《和剂局方》，这张方子有用，也能消除黄褐斑，甚至有的用真武汤，也有用。
但我在这里讲的五苓散，褪的不是女人的斑，是男人的斑。女人的斑当归芍药散用得比较好，男人斑用五苓散比较好。某男，40岁，今年1月30日初诊，中等偏胖，面色暗，两颊出现色斑，同时他有脂肪肝病史，当时检查γGT值为144 U/L，总胆红素36.2U/L，谷丙转氨酶高一点，谷草转氨酶正常。当时我给他用了五苓散：白术100g，茯苓100g，猪苓100g，泽泻150g，肉桂50g。研成粉末，每次50g，每天1～2次，开水调服。我是非常重视复诊病人的，尽管我的号非常难挂，但是一些重点病人，我经常讲“你复诊我给你加号”，要不你不来，不反馈我不是白看了。我就是靠你这个反馈才能讲课，才能够做老师，所以我对重点病人是叫他过来加号的。这个病人服药后复诊，疲劳感减轻，肝功能改善，我说原方继服。我转方不像别人，转方一定要加什么减什么，我不大加减，就原方。但是有的时候病人不满意，因为好不容易来排队挂号，医生还什么都不动，这种情况怎么办。没有办法，有时候就把本来10g的量加到12g。那么五苓散怎么办，病人上次是用白开水冲服，那这次就叫他用米汤调服，再下次用麦粥调服。还有的神经症患者我叫他们吃3天停2天，跟以往每天服不同了，就是在服法上略作调整，这样有点新鲜感。但是一般来说，我建议大家用经方不要乱加乱减。因为以后没办法观察疗效。只要不动，几个病人观察下来都用这个方，我最后就能总结了。现在的一些报道，我感觉价值不大，加味太多，说是说五苓散，结果加的七七八八，出来十七八味药那还叫五苓散吗？因此五苓散原方继服，有疗效的时候就把这个问题向病人说清楚了，他就会坚持服用。5月16日复诊，病人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变化，脸上的色斑变淡。按照刘渡舟先生的说法，脸上的色斑是水斑，体内有水才有斑，这是水毒的表现，所以黄脸婆生斑是浮肿的缘故，体重增加了是多余的水分排不出去。很多人早上起来脸肿，下部腿肿，多余的水分在体内沉积，脸上便开始生斑。所以对于色斑一般要用健脾利水药。但是也有种瘀斑，瘀血也会产生斑，也可以用当归芍药散配上四逆散理气，或者配上血府逐瘀汤，也有这个作用，以后有机会专门来讲这些美容方。
“水毒”这个概念我建议大家要用，按照日本汉方的说法，人身有很多气血水，就是我们说的气血津液，水也会变成毒，水毒这个问题应该引起我们的关注。现在由于环境污染，由于我们饮食中添加剂过多，经常出现水毒的现象。这个要注意，现在出现水毒的问题非常严重。而五苓散的作用是帮助肝脏排毒，前面我们讲过它是保肝药，肝脏是一个重要的解毒器官，所以吃了五苓散以后，它能够促进肝脏排毒。甚至我感觉到现在因为饮食不安全、添加剂过多，好多吃的东西里有增甜素、增稠剂、增鲜剂，包括前面的塑化剂，吃到肚子里怎么办，就变成水毒，表现在脸上就是褐斑，要排靠什么？五苓散。因此我们把五苓散看作是一个男性面部黄褐斑的治疗方。
五苓散消斑就说到这里。五苓散妇科也能用的，女性月经之前色斑加重，人烦躁，经常头痛，大便稀，这种情况下就可以用五苓散。我在日本听他们介绍说五苓散治疗女人的头痛非常好，尤其是经前头痛。月经之前很多人由于内分泌发生了变化，水排不出去，所以经前的女人往往脸肿，也有头痛，甚至脸上生斑，五苓散把水排掉了，人就舒服了。体重也下降了，大便也成形了，脸上的斑也淡了。所以女人也能吃。不要以为我这里说了治男人面部的黄褐斑，女人就不能吃。因为男人美容的较少，我就特意提出了这个问题。
下面再说五苓散消积水。五苓散擅长于排水，这个水在哪里，水在体腔，所以我们体腔内的积液或者积水，五苓散最擅长把它搬运出来，把它利掉。所以肝硬化腹水可以治，前面一个病例我们已经有了。其实这样的例子非常多，五苓散可以用来治疗肝硬化腹水。心包积液、脑积水、关节腔的积液、胸腔积液都可以治疗，但是我感觉到最有效的恐怕还是胃潴留，就是水在胃中，这是经典的，所以他要吐水。有些人喝了水后“咕咚咕咚”胃里老是响，可能五苓散是最有效的。还有水疝，就是鞘膜积液。睾丸鞘膜积液，这种水疝现在小孩子比较多见，怎么办，有的人不愿意手术，也有用五苓散来治疗的案例。还有肾积水，肾积水一般是需要五苓散和猪苓汤合用的，我的经验治疗肾积水的话，五苓散可以用，还要加猪苓汤，甚至还要加牛膝。另外渗出性的胸膜炎者，有胸水，我治疗了几例，都是因为肿瘤导致的胸水，用五苓散配上四逆散、小柴胡汤、当归芍药散，用了以后，胸水便逐步消除。
看看一个案例，一位杨医生用五苓散来治疗一个9个月大的脑积水（解颅）男婴，吃了6剂以后囟门就明显凹陷，面色渐转红润，共服27剂而愈。这是值得我们重视的。还有，大家可能听得比较多的就是内耳眩晕，内耳迷路水肿导致的眩晕，这个用五苓散是可以治疗的，因为前面我说过，按照经典的应用指征，癫眩可以用五苓散，所以内耳眩晕五苓散是个首选方。因为现在看起来就是内耳有水肿，它也是一种体腔的积液，所以照样可以用五苓散。这是另一个案例，是我在湖南中医学院学报上看到的，具体在1983年第2期，是来自李芳国医生的介绍，用五苓散加车前子、荔枝核、小茴香来治疗一个3岁半小儿的鞘膜积液，当时小儿的阴囊肿胀像鸭蛋那么大，服药以后，5剂后就缩小了，就有这样一个报道，但是我没有这样的经验。积水的问题就得重视，但是大家注意，讲积水，不要以为五苓散就相当于利尿剂，不要以为就相当于螺内酯、速尿（呋塞米）。它和利尿剂还是不同的，它一定要有五苓散证的体腔积液应用才有效，比如口渴，大便不成形，自汗等等，有这样的指征用起来效果才好。
下面我们讲五苓散明目的问题，癫眩，这个眩也包括眼睛病变的反应，眼睛花，视物模糊，畏光都是眩。它只一个字，不要仅仅以为是个症状，它是一个病，是一个综合征，比如说痞、利、烦、痿、咳、喘、痹……古人用一个字就代表一个病。所以眩是一大类病。五苓散能够治疗眩晕，这里面包括眼科的疾病。大家看看我用五苓散治疗一个玻璃体混浊的中年妇女，主诉就是玻璃体混浊，当时头晕，面黄有斑，这些说明有水，五苓散证出现了，所以我当时给她用了五苓散和当归芍药散合方，叫她吃1个月。我现在治疗慢性病的时候，发现有时不能大剂量，不能叫她早中晚吃，每天都这么吃是受不了的。每天吃一顿可以，两顿不容易坚持。每天吃一顿很多人都可以，很乐意。煎好以后每天晚上或者早晨吃一包药，这个都能坚持。所以我经常采用慢性病调理方法，开15剂，今天吃早晚，明天就休息，总之15剂要吃1个月。这个方法患者很容易接受。二诊的时候，患者讲到这个药吃了一个多月以后，原来眼前那种漂浮物的感觉明显减轻了，也没有畏光了，偶尔头晕还会有。但是口干，喝水多，因为是在8月份，喝水比较多。这还是个五苓散体质，原方续服。因为玻璃体混浊现在老年人多见，年轻人也有，高度近视的人也有，很多人来求助中医，到底用什么样的方。用密蒙花、决明子？没有用！枸杞子、杞菊地黄丸吃来吃去没有用！结果我们发现原来有水在里面，五苓散可以治。一位33岁的男病人，醛固酮增多症同时伴有高血压、糖尿病、中过风，这个人当时是来看眼花的，病人的主诉就是眼花，现病史为高血压病5年，2年前就发现醛固酮增多症，血糖、血脂增高3年，上月脑出血，年纪轻出血量不会很大，所以没有落下残疾。服用了四种降压药，血压还算稳定，吃了螺内酯、美托洛尔、硝苯地平、厄贝沙坦。当时来看有什么问题呢？眼花同时小便不畅，脸色发黄，有点浮肿。当时我用了五苓散加怀牛膝，对于那些肾上腺、垂体的问题引发浮肿、高血压，我一般用大剂量的牛膝。牛膝有降压作用，利水作用，能够治疗醛固酮增多症。用了以后，二诊病人就告诉我眼花的症状好多了，但小便还是少，无夜尿，白天只有2次，当然这个方要继续用，患者现在还在治疗过程中。这两个医案就是提示大家，五苓散在眼科也可以用。眼科也是我们中医很有发展空间的学科，很多的眼病点眼药水没有什么用，要内治。五脏六腑的精华都在眼睛内，十二经都和眼睛有关系，所以眼科一定要有全科的概念，要有内科的治疗思路，但是很可惜现在中医的眼科已经很少。中国几千年留下那么好的经验大家都不用了，只知道用枸杞子这些药。所以今天我讲这个，跟大家说五苓散在眼科上可以用。现在也有报道，青光眼可以用五苓散治疗。我也用过几例，一般都是五苓散加车前子、怀牛膝，但是青光眼也不仅仅是五苓散，大柴胡汤也可以用。大柴胡汤有的还要配上桂枝茯苓丸。有报道五苓散可以治疗青少年假性近视。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课题，因为中国人的近视眼太多了，尤其孩子们太多太多，到底怎么办？我感觉这是一个思路。但是我也发现孩子们的近视眼有时候跟紧张有关系，和压力有关系。因为我曾经治疗过几个多动症的患者，用温胆汤治疗，有的还加全蝎、蜈蚣，用了以后症状减轻。他们家长欣喜地告诉我孩子的视力提高了，原来近视的现在眼力提高了。后来我就发现很多近视眼的孩子都是半夏体质，有一双“半夏眼”，都是大眼睛、双眼皮，容易紧张，这些孩子容易生近视眼。我也很早就近视眼，小时候胆小、紧张、压力大就容易近视。有的孩子胆子比较大，成天也不做眼保健操，躺在那里看书，晚上在煤油灯下看小说，也没有生近视眼。什么原因，神经类型的关系，所以我就说近视眼的治疗里面有很多文章，但是我在这里只是提出了两个方剂，一个是五苓散，这是人家的报道，第二个是温胆汤。刚刚讲到眩，这个“眩”是眼病共有的特征，因为很多眼病的患者都会出现视力模糊、畏光、头痛头晕、步态不稳，像这种情况我们都用“眩”字来概括，这都是五苓散证，所以五苓散可以明目，这是值得我们研究的。那么古时候明目的话还可以用车前子，有利水作用，可以配上五苓散。
五苓散治疗干眼症。某女病患当时主诉只是眼睛干涩，排除了干燥综合征，诊断为干眼症，还有脂肪肝。患者伴有头痛，经常肚子胀，口干，大便干结，面红。根据面红、大便干结、头痛，说明有瘀血，是一个桂枝茯苓丸证，所以五苓散与桂枝茯苓丸合用。用药以后，她眼睛干涩明显好转。干眼症有时候也可以单独使用五苓散。现在干眼症非常多，好多人用人工泪液，其实不要人工的，自己有泪液的，吃了五苓散后就是使津液上乘，口中生津，眼内也生津液。这是个非常值得重视的经验。干眼症患者，不能因为阴液不足、肝肾亏虚，就老是用枸杞之类的养阴药，越养阴越不行。现在是六味地黄滥用。第三诊的时候，患者眼干继续好转，腰痛不觉，体重下降7～8斤，月经断断续续。这个医案同时也告诉大家五苓散有减肥作用，有的时候与桂枝茯苓丸合用有减肥作用。五苓散可以用来治疗干燥综合征，好多口干舌燥患者都可以用。刚提到它能让眼睛滋润，也能让口腔滋润。我发现干燥综合征不是用养阴药解决问题，而是用五苓散解决问题、用利水药解决问题。很有意思，现在我也常用五苓散配合小柴胡汤治疗干燥综合征。此证患者往往脸黄，有浮肿貌，大便稀不成形，下肢浮肿，口干舌燥，治疗可用五苓散加小柴胡汤，又称柴苓汤。也有一种情况，浮肿不太明显，口腔、眼睛、皮肤干燥，这样的女性特别多，我用小柴胡汤加当归芍药散。这两种方法治疗干燥综合征供大家参考。
接下来，五苓散治疗溢乳。这是我治的一个病例。30岁女性，月经周期紊乱、痛经、还有挤压性溢乳，尽管没有生育，但是奶头里有乳汁，她服用避孕药4年，结果悲惨的发现避孕药对肝脏造成了损害，发现左肝内出现了局灶性结节，不得已又做了肝左叶的局部切除术。所以大家看，避孕药不能随便吃的，它可以造成脸上生斑、发胖，形成了一个五苓散证。结果后来她又出了问题，垂体出现了囊肿，西医诊断为高泌乳素血症。张仲景没有写高泌乳素血症怎样治疗，这个病人偏胖，皮肤白白的，我想这是因为体内出现了多余的水分，我先排出多余的水分再说，我用了五苓散：桂枝15g，茯苓20g，猪苓20g，泽泻30g，白术20g，加一味怀牛膝30g，煎服。后来这个高泌乳素血症就好了，也没有再发，逐渐月经也正常了，痛经也缓解了。这是我用五苓散治疗的一个内分泌失调的病例，我发现五苓散调节内分泌系统垂体瘤、肾上腺瘤，减轻体重，消除水肿，减少体毛，抑制乳头渗液，通月经都很有效果。为什么内分泌疾病像垂体的病变，肾上腺肿瘤我们可以用五苓散呢？因为它有五苓散证出现，很多的患者会浮肿，体重增加，比如肾上腺肿瘤患者有的可见向心性肥胖，体重迅速增加。浮肿、肥胖、汗多、小便少都是五苓散证，所以我说这些病都是古人所说的“蓄水证”。按照中医理论说，就是膀胱蓄水，水蓄在里面排不出来。现在内分泌病非常多，为什么现在的胖妞特别多，大多数吃含有激素的鸡或吃的荤比较多，还有补药吃得太多，这些东西都是增加水毒的。那么在治疗这种病的时候，我一般是加牛膝。牛膝能够治疗闭经、肥胖、浮肿、血压增高。所以对于垂体瘤、肾上腺肿瘤的患者，我们用五苓散加牛膝是可以考虑的，有的时候量要大。回到五苓散调节内分泌这个方面再说一下。因为这种病越来越多，脑垂体瘤到底我们中药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也治疗过垂体瘤患者，他们出现手抖、多毛、心慌、大便稀，我用五苓散以后，垂体瘤就控制住了，不那么快速地增大了，但是很难治，时间比较长。
五苓散还有一个功效，解暑。现在暑天非常难熬，经常发热，汗多热不退，恶风，口干，小便黄短，有些人甚至会小便疼痛，或有头痛，或有腹泻，这种情况非常多。用银翘散之类都不行，唯有一张方可以——桂苓甘露饮。桂苓甘露饮是五苓散的一个加味方，是“金元四大家”刘河间的方子。五苓散加生石膏、六一散（滑石、甘草），再加上寒水石。我想寒水石的药证不清楚，但是石膏证基本清楚，就是治疗多汗的。汗出不止，汗出如洗，脉部浮滑，所以五苓散和生石膏的结合能够治疗多汗。六一散，滑石，甘草治疗暑天汗多，小便黄短。因为尿太浓缩以后，小便时尿道就会有一种刺激感、疼痛，这个要用六一散。寒水石估计和生石膏作用差不多。这张方也很有意思，治疗夏天的诸热证，很有效，往往一两剂下去就解决问题。所以提示大家这是一个夏天常用的方。另外，五苓散可以作为一种解暑茶。你们开诊所，到了夏天你要给人家喝茶，五苓散加点薏仁米做成的茶，这是解暑用的，吃了以后小便畅利，头不胀不昏，汗也少，而且人舒适，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茶饮，而且味道很好。我在日本进修时去过日本京都一个著名的诊疗所——细野诊疗所，他们到了夏天给病人喝的就是五苓散的茶，味道也很好，里面有肉桂，很香，而且吃了以后小便畅利，仅供大家参考。
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