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红霞：九娃（连载一）
2021年第012期||总第651期
九 娃
蔺红霞
引言
一直以来总想为他写点什么，每每心头掠过这个想法，眼中即会泛起泪花，心底的酸涩涌上心头，生怕结痂的伤痕再次撕裂流血。凌迟般痛伴随着最深的思念，将我的眼泪和最深的眷念凝于笔端，去追寻那些记忆深处的故事！他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最普通的劳动者，善良、坚韧、勤劳、隐忍、命运多舛、英年早逝，最平凡普通的人身上却有着金子般的灵魂！《九娃》谨以此献给我最挚爱的亲人！
——云兮
第一章 那年的冬天
这是一九四二年的冬天，接生婆陈嫂麻利地用一个又旧又薄的小褥子包裹瘦骨嶙峋的婴儿，这是老大用过的小褥子，本来是旧布做的，老大连包带盖早不成样子，灰蒙蒙的布早已看不清花色，上面大大小小摞着补丁。前些日子，五嫂翻洗里面，又续上一层旧棉花。小衣服是没布做的，五嫂将自己的一件早不能穿的旧裤子两个裤腿剪了，用两块布缝缝补补做成两件小夹衣。婴儿除刚出娘胎哭了两声之外，都眯着眼睛呼呼地睡着。
“陈家嫂子，娃好着么，咋听不着哭呢？”五婶忍不住问。
“好着呢，你把心放宽，这娃乖爽，睡着哩！”五婶支起疲惫的身子，端详着婴儿：“我还上心呢，老大养的那会哭的可厉害了，不像这娃这么乖……”
“你，安心缓着，我给你看着烧一碗喝的……”厨房瓦罐里看样子只有两碗谷米，陈嫂抓起一把米，给五嫂熬汤。不小一会，她看着五嫂喝完一碗稀粥，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哩，有事让老五找我。”
“麻烦你了陈家嫂子，”五嫂准备起身，“赶紧躺下，娃乖的很，这娃好养！”陈嫂按住准备起身的五嫂，收拾东西走出门来。
她刚走到大门口，正碰上五哥背着粪筐走进门来。“老五，又是个男娃，好着呢，汤烧着喝了，我先回去，有事你隔墙叫。”陈嫂家就在隔壁，两家人处的好的跟一家人一样。“陈家嫂子，又给你添麻烦哩。”五哥放下粪筐，洗了一把手，并没进屋，“娃乖着么？你人轻快着么？炕暖着呢么？”
时近腊月，农历十一月二十九的日子，早上天就阴沉沉的，这会粗盐粒般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小屋里没有火盆，土炕烧着少了些寒气。
听见五哥的问话，五嫂有些有点感动：“这娃乖的很，只哭了两声，我人轻快着呢，两个炕陈嫂子看着又给填上哩，他爸，你上心着给娃取个名字吧！”
“名字我都寻思好哩，今日个是十一月二十九，就叫九娃，这名字顺口好记。”
五嫂怜爱地看着瘦弱的婴儿，嘴里念叨着：“九娃、九娃，我的心疼娃呀，你托生在这个缺吃少喝的穷家，要出出妥妥的长大啊……”
五嫂在炕上勉强休养了三天，算是坐完月子。第四天麻麻亮，她就起身下炕开始干活了，屋里屋外的活都等着她，从填炕、做饭、管孩子、推磨……
饥一顿饱一顿的，饭里没一点油星，奶水从来没足过，看着娃吸吮不出奶水，她除了焦急只剩下掉眼泪。所幸这猫儿一样大小柔弱娃儿好像从来不会哭，奶能吃饱也乖、吃不饱也乖。巴掌大的小脸瘦弱的让人心疼，五嫂抱在怀里，大大的纯黑眸子盯着她，会咯咯地笑。
“娃他大，九娃这娃不哭爱笑，你看，笑起来眼睛弯弯地像月牙儿一样好看，这娃长的比女娃还俊俏哩……”五哥在炕头煮罐罐茶，五嫂抱着孩子走到跟前。
“老辈子人都说爱笑的娃儿心善，咱这娃心善么。”
日子很快，转眼过来清明，盼望已久的丰硕的春天来了，穷人的日子也觉得好过起来。屋里不再寒冷，地里能剜的野菜也多了，荠荠菜、苦苣、蒲公英鲜嫩的诱人，锅里的拌汤也因为野菜变得丰富稠起来。贫寒人家的女人们都趁着这季节抢着多剜菜，菜团子、野菜拌汤让苦涩生活也变得有了幸福的味道。九娃和哥哥成娃一样在背篼里长大，下地干活的时候，九娃的脸上经常被哥哥弄得灰头鼠脸像泥猴子。
蔺红霞，笔名云兮，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2007年编写的《睿智进取的领航人》、《对贫困地区公路建设的思考》入选中央编译出版社《新时期道路交通管理创新与执法探索实践丛书》。著有长篇小说《芙蓉血》、《洋芋花开》、中篇小说《九娃》，新作长篇小说《故园家国梦》（初稿完成9万字）。
题 签：魏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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