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陈慧君/名人传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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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涌
名人传亮是我在香镇工作一年后下来的。那时正是评职称正紧的日子。
原来县里的部门在乡镇的派出机构是不享受“直评直聘”政策的，现在通过那部分人的积极争取，终于落实了。
传亮80年代末参加工作，到现在已是有30多年工龄的老同志了。按理他已达到可以评正高的条件了，只是他在县里工作的那段时间被抠了出来，乡镇工作年限被定格为20年，即使这样，也可以评副高了。
他是个老乡镇，身上挂着个副队长的虚职，因为业务很棒，又肯吃苦，早早地就调到县里，从事地籍调查去了。这个大活完成后，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公布了个副主任的虚职，算是正式调入了。说到这里，有些人可能不明白“虚职”的意思，所谓虚职，就是人事部门未备案的职务。
几年后，组建不动产，他就划转到不动产；又几年后组建自然资源局，因连逢机构改革，人员一直未作调整，他实际承担了综合科的担子。
改革完成，十几年不动干部的单位搞起了竞争上岗。结果传亮就败下阵来，挂了很长时间的副主任也没了，成了大头兵，给人一种卸磨杀驴的感觉。
竞聘那天，传亮西装革履的，装着很年轻的样子。我觉得他一把年纪了，只要肯上台，肯定会扶正了，结果却出人意料地输给了吴皇后。
有一次，我跟吴皇后开玩笑说：“你把传亮挤兑地干不下去了，弄得他很难受啊！”
吴皇后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的，我跟他竞争的不是一个职位，那个地方就我自己一个人报了名，是我捡了漏！”
我从手机照片中找出那天的竞争结果，果如吴皇后所述。传亮败给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人长得很白净。
吴皇后过去后，传亮再待在那个地方就不太合适了。恰巧县里正在创建化工园示范区，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拆掉园区村所有的房子，传亮就被作为得力干将抽调了过去。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要闹一闹情绪的，可是传亮却再一次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异常积极。异常积极的表现是：他每做一项工作都要拍照发工作群。几年综合科的锻炼，每张照片后都配有很长的一段文字：某时某人干的什么工作。这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办的，只是解说词长短有别而已。
但是他的工作最大的区别就是老在加班，大多是在晚上十一二点，或是早上五六点，工作群里被点赞的表情图刷屏，往上一翻才知道，传亮发了动态：照片中一伙积极兴奋的群众围着几个面有倦容的工作人员。
这样的场景多了，我就在只有几个人的小群里问：传亮工作的动机是什么？
没有一个人回答。
问的次数多了，吴皇后就不耐烦地说：“谁干活不想要功劳呢？！”
我立即跟上，问：要什么功劳？再弄个备不上案的科长？或是已没有名额的职称？再或是办不了的提拔？事实是，传亮的政治上升空间不但被封死，还被降了职，就是领导真的想提拔他，他身份是聘干，也不符合要求啊！经济上更是不可能啊，现在早已停发加班补助多年了。
吴皇后哑口无言。
过了几天，我下班回来得早，就在家门口的停车场遛弯。停车场是小城最好的星级酒店建的，那里经常停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豪车。我常常在那里碰到一些达官显贵。
不经意间，看见了传亮的坐骑。
传亮的破车停在那里，与周围的车很不搭衬，我立即拍了照发到小群里，也配上解说词：动机找到了！
我随手将照片发给了传亮，并附上解说词：搞腐败是吧？为了缓解尴尬，捎带发上了个嬉笑的表情。传亮回复：我去哪也逃不过你的法眼啊！接着跟着一通解释。我立即回复：不用解释，俗话说得好，越描越黑。传亮发来了个握手的表情……
几天后，单位召开大会，领导就在会上点了传亮的名：没白没黑，不计荣辱，不计得失，开着自己的车，加着自己的油，为县里的重点工作做出了巨大贡献！
就是这样的一个名人却步我的后尘来到了又偏又远的香镇。
见到传亮，我跟他开玩笑：你是领导在大会上点名表扬的名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传亮急忙摆了摆手说，可别提了，才准备跟领导去要点燃油补助去来，结果被这么公开地表扬了，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只能吃“哑巴亏”了。
传亮到香镇后，也跟以前一样，他每做一项工作都要拍照发工作群。造成的结果就是好像只有他在干工作，别人都在玩似的。
王剑发来微信跟我说，传亮真是行，很会干，进入角色快，在工作群连续发出信息，势头强劲！你写一写传亮吧，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欣然应允，思索了一下，遂写下了上面这些文字，先记之。
写完后，我给王剑发了信息：你也要跟传亮学着点，好好表现，到时候好痛快地下乡镇……
作者简介
陈慧君，男，汉族，20世纪70年代末出生于沂源县土门镇陈家山村，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中共党员，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
出品/河南阅读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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