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姜文的《邪不压正》:谁是饺子谁是猪,取决谁端着醋

导演姜文,迄今只拍了6部长片,从处女作1994年《阳光灿烂的日子》入围金狮奖、拿下金马奖最佳导演即封神,此后2000年《鬼子来了》、2007年《太阳照常升起》、2010年《让子弹飞》、2104年《一步之遥》无一不是备受期待,或者说备受争议,引发广泛解读和舆论交锋,普遍的抱怨是“看不懂”,但“A Jiang Wen Film”视觉强烈、充满想象、台词幽默、激发荷尔蒙已成共识。虽然都有小说作为改编蓝本,成片却都有“作者电影”气质,原著只是“借壳上市”了。

此次时隔4年,姜文带着《邪不压正》再次卷起舆论热潮。

票房成绩自然还是能打的,《邪不压正》没有大规模点映,上映2天破2.2亿。

但比起《我不是药神》有现实依归、故事结构工整流畅,观众理解起来无岔路口(在豆瓣现象级地拿到9.0分,目前8.9),《邪不压正》依然又是一部看懂的评价姜文是中国最棒导演、看不懂就会认为堪称烂片的作品。

目前豆瓣评分7.2(开分的时候是8.2),8万余评分者中逾10%的人只给了一星或二星,在他导演作品中仅高于《一步之遥》。豆瓣被顶得很高的短评中有这么几条——

没有了《太阳照常升起》里面的疯啊恋啊枪啊梦啊,为什么《邪不压正》的故事主线如此鲜明,依然被喊“看不懂”呢?

有人说是“137分钟冗长缓慢,顾此失彼,节奏失衡”,有人说是“把叙事文给写成了议论文”,有人说是“姜文太沉迷于操纵观众的情绪了,没把人物和故事放在第一位”,有人说“就看见银幕上一堆套着不同皮囊的'姜文’在自说自话”。

姜文的趣味总是被诟病成自娱自乐,也许在这个喜欢质疑一切、挑战权威的键盘时代,保不齐某些受众就是有这样的心态:姜文地位不是高吗,那我就是要挑刺,打倒权威才显得我厉害嘛。但无论叙事立意还是镜头语言,怎么着《邪不压正》不该也轮不着被扣上“抗日神剧”的帽子啊。

姜文电影素来注重挖掘内心世界,正是电影中人物内心世界的错综复杂,才致使电影给观众营造出一个复杂多元的世界。

《邪不压正》里李天然(彭于晏)天赐大恨,口口声声热血呐喊复仇,但面对仇人当前,却怔住怯步,满脑子筹谋,却迟迟不行动,和裁缝关巧红(周韵)既互生情愫又互为精神导师。

廖凡饰演的朱潜龙有当皇帝的心,杀师父全家又为师父塑像,既得大利又想得大名,面对目击全程的李天然还咬死不承认,杀人如麻却对过往作恶难释怀。

姜文饰演的蓝青峰救下李天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想利用他的仇恨将其培养成杀人利器,但在六面之交中,动了父子般的真情。他有抗日的心,却在离间北平警察局长和日本特务头子的角力中,沉溺权力游戏却无力还击。

许晴饰演的唐凤仪,乱世里敢爱敢恨,风骚却单纯,依附男人却自有打算,打不老针留恋青春,但日本人攻城进户之际,却毅然跳下城头,顺便还带走鬼子一个人头。

而周韵,姜文总是能把她拍得最美,但也常常有点神性化了,不接地气。

姜文影片里总是交织梦与现实,《邪不压正》中彭于晏被打了鸦片针后遇到周韵,他恍然间看到周韵,但一转眼又在屋顶上看到她,他问,你刚才就在这里吗。而李天然光屁股披件女式睡袍就在屋檐间飞转腾挪的段落,也发生在他被唐凤仪(许晴)打了一针之后。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吗,还只是幻想里平行空间?

姜文影片里常有荒诞性的表现手法,《邪不压正》里也少不了。

13岁就能近距离躲子弹的李天然死了准岳父爸爸还有美国爸爸,死了美国爸爸还有蓝爸爸;李天然也是布鲁斯-亨德勒,但英文名配中文姓,他就成了布鲁斯-李(李小龙Bruce Lee);李天然给唐凤仪屁股上盖“根本之印”,唐凤仪就给李天然全身盖“凤仪之印”;关巧红给日本人下战书是用飞针扎洞成文;朱潜龙对付蓝青峰终极之刑是拔光他牙齿。

而最终本该高潮的师兄弟生死战,却成了过家家般的对决,一个穿西装一个穿和服比拼着中国功夫,绕着日本人转圈重复玩“我该不该信你”的试探,碎玻璃扎屁股旁观者喊痛,地上五把枪忘了捡反而跑去屋顶上寻枪。

导演姜文自己就本是一流演员,他的号召力总能让影片群星云集,纵使剧情过火,表演上至少不掉链子。

但这次彭于晏却栽了。

照理说有肉有颜,虽不是顶级流量,但在同辈男星中也是肯下功夫拍戏的典型,可总是被挑剔,仿佛他的台湾腔和娃娃脸是原罪,只能演偶像派永远无法担纲正剧似的,又或许是他在各个影片里露肉太频被反噬,再加之先前微博之夜传闻和李冰冰“抢座位”给他招了黑,身为《邪不压正》男一的他,也承担了评价本片表演时最大的炮火,不少人因为他而把片子打低分,“对于一个不喜欢彭于晏的人来说这部电影就是灾难”。

彭于晏已经36岁了,他也没在走小鲜肉路数,“德不配位”太言重了,但帅哥要当一个真正的演员,道阻且长啊。

另外,置入鹦鹉史航影评人一角,以奇怪装束和公公文盲狠狠戏谑,而且与剧情脱节,仿佛是专门有意为之,普通观众是比较膈应的,不知道古北水镇首映时那数百名嘉宾里的影评人,是如何的观感呢?

《一步之遥》之后姜文说过,包饺子喂猪的事他再也不干了,可在《邪不压正》里他又说了,为了尝一口好醋可以专门包一顿饺子。

谁是饺子谁是猪,或许取决于谁端着醋。

评价姜文电影,最安全的评语便是“很姜文”。

但什么是姜文风格,总是要看过他全部作品才算说得有底气。何况各人口味不同、审美有异,一部电影的好坏从来都是见仁见智,同一部影片有人会给出五星好评也有人会给出一星差评,即便是神坛上的《肖申克的救赎》也有人觉得不好看。

我给《邪不压正》打三星,喜欢北平屋顶的浪漫主义和大仇得报之后的白衣孤身。因为同观影的良人喜欢彭于晏,加一星。

在看了《邪不压正》后,看到拉法在温网男单半决赛长盘决胜中输给了德约科维奇,在如此沮丧的心情下还能提笔写观影笔记,这可能也从侧面反映出姜文电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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