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凤翔沟 2024-07-31 04:44:23 清明的凤翔沟 文/张军峰 一近清明,就不停地飘雨。时而淅淅沥沥,时而细细密密,不息不停。白天,断断续续,一会儿紧密,一会儿无。夜里,噼哩啪啦,没有间断。 在这个涤荡心灵的日子,老天也不免落泪。凤翔沟老村后面的山坡上,有许多坟堆。这几日,不断有人上来,带着全家来祭拜。大多是住在城里的村人。在新村歇了歇脚,趁着雨神打瞌睡的空档,赶紧去上坟。上完,不免在老村要转转。老村如今只剩下一二十户,其余都搬到了新村。 孩子们不太情愿,已经不知道这就是他的父亲或者母亲成长的地方,完全没有了感情。父亲就训斥几句,说这儿是你的根。然后指着老房子说,这是你二大家,这是你五婆家。孩子一脸茫然,不顶嘴也不附和,只是木然地跟着。老村老了,老房子老得咳嗽一声,就能落下一片瓦。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些老人在守护着。如织的雨里,沟里的水汩汩地,比前几日更欢快更清澈了。这几年,老村似乎有了生机,几个城里人租住了几所老房,改变了原来的模样。庭院如江南的小山水,一口缸,一只瓮,一盆吊兰,石头小径,都那么匠心独具,原来搁杂货的阁楼也变成喝茶的地方。人们诧异,原来濒临倒塌的老房子还能这么样收拾,进了城的村里人便蠢蠢欲动,老了自己也回来,也要这么拾掇。风水轮流啊,曾经恨不得赶紧逃离的山村,这几年却成了城里人的远方。 老人带着孩子绕着村子一家一家走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少年,车门即将关上的刹那,还不免回头再瞅一眼,那眼神深情而悠长。人就是这样,往往只有离开家乡才知道家乡的亲切,忘了曾经有过的那个时候,只想赶紧远离,脱离这个永远劳作的苦海。在城里,有了新家,忙忙碌碌几十年后,才感觉到老家的亲近,原来老家从未远过。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三个过程,对于故乡,也是这样。时常站在西岭上,看着山外的河湖川原,看着山窝窝里的村庄,想着它的前世今生。老村里有数处百年老宅,村后有龙凤石,留下了神奇的传说;还有龙凤泉,汩汩至今;曾经还有凤凰庙,可是年复一年,风景依然,老宅倒了不少,老庙已荡然无存。 老村的老房上布满青苔,沧桑里有着一穷二白的记忆。凤翔沟里的许多老房子,每过一个冬天或者秋天,就会被大雪或者秋雨压垮或者冲刷倒掉一批。老房子如果不住人,耐不了几年,就漏了;也要不了多久,就塌了。而人们看到眼下老房子换了新颜,只看到了这些人在亭子里悠哉悠哉的享受,没有看到他们利用自己几十年积累的智慧和众多人思想火花的结晶,还有自然生长和人为心思经过大自然洗礼而得来的结果。他们在这里有干不完的活,几乎每天都在用心思,让老房子变得更美。把一个在城里没有干过活儿的人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相同的是和村里人一样的穿着,一样的吃饭。不同的是,他们歇息的时候,读书、喝茶、弹琴、画画。弹琴的时候,还要燃一柱香。读书的时候,还要放上几碟茶点果品。晚上,几个人围炉夜话,甚至还要朗诵几首诗。 村里人心想,他们怎么那么会享受。其实,村里人没有看到,他们原来细皮嫩肉的手粗糙了,原来白皙的脸颊不再光滑了,黑了瘦了,除了享受,其余都在干活,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清扫角角落落,不管是书架,还是桌子的摆件,每一个瓶,每一个瓦片,每一个茶具,都用尽了心思。如果说表面花了多少金钱之外,这种日积月累的劳动和心思又该如何计费呢。其实,这种变化,如果能悄然改变着村里人的观念,才真的不枉这些变化。人的思想往往有一种固化,犹如顽石,很难改变,一场雨,一阵风,大地会变化;一个引导,一个举措,村子将会天翻地覆。清明,春雨洗涤了大地,落泪涤荡了灵魂。春天,村后的杨树林鹅黄了,几百亩非常壮观,如果仅看照片,还以为是秋天。这种鹅黄,要不了几天,也许就是清明后,又变成了翠绿。漫山遍野的绿,渗透在林子的旮旯拐角,弥漫了整个山梁。这偌大一片鹅黄,只有凤翔沟才有。连村里的人也在这几日春风拂面,脚步轻盈起来。 刚来的时候,沟里的泉水只有在雨季才能看见流水,如今却潺潺流淌,几乎没有断过。住在这里,就把自己等同于村里的一员,自己一份力量,大家各司其能,力图让村子越来越美。自己好了,村子好了,村子后的山也好了,整个终南山也就好了。 又悉悉索索下了一夜,天渐渐亮了,清明就到了。昨天傍晚发现野樱桃似乎在一天之间挂满了枝头,晨起来我要再看看,是不是又大了?透过窗子,看见一只鸟儿在树上跳跃鸣叫,拖着长长的尾羽。似乎还是昨天清晨的那一只,鸟儿似乎也长大了些。清明的雨,贵如油。春风里,凤翔沟的一切都在成长。 (作者简介:张军峰,号初玄。西安翻译学院客座教授、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文学院特聘研究员、长安作家协会主席。获辛卯年全球华人黄帝陵祭文征文二等奖;楹联被钟鼓楼博物馆收藏并被镌刻;散文《红月亮》获首届林非散文奖单篇奖。出版有长篇小说《方子渡纪事》,散文集《掬水向月》《月挂东天》《你从我的长安打马而过》,历史文化散文集《昭宣中兴》入选教育部中小学图书馆配备核心书目。) 赞 (0) 相关推荐 陈社英丨村东空房子里的秘密 我们村北边一排最东头有一个院子,它三间宽,也就是十米左右,大概有五十米深.它前面是一大片空地,后面盖着三间庵间房,庵间房是我们这里一种简易的大房,比大房的入深浅一些,往往盖在庄基地的后半部分,给前面留 ... 平陆王正选:怀念贼 怀念贼 怀念贼 朋友,你有木有怀念过贼?就是那种偷东西地贼?有时候为了达到偷东西地目的,还会采取下三滥手段地贼?不过,我敢肯定地说,多数人只能是憎恨贼,而不会怀念贼! 笔者于2000-2013年 ... 长篇连载《我的起源》1《两棵古槐 》上/轩诚清读 <我与世界>第一部 <我的起源>之"槐荫村落"一 两棵古槐(上) 我们村子中央,在村中穿过的大路边上,并排矗立着两棵古槐,这两棵古槐至今都生长在我的记忆里 ... 实拍西安附近的农村,日常最真实的样子,和你的家乡比怎么样? 石翔村,西安市长安区杨庄街道一个普通的村子,位于秦岭脚下,距离西安城区约50公里,属于西安近郊的乡村. 很多人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毕竟它不是旅游村,也没有特别著名的特产,或出过什么大人物.唯一有些不一 ... 立夏的凤翔沟 立夏 文/张军峰 一进凤翔沟,浓浓的漫山遍野的绿就溢满了眼. 到处弥漫着槐花的芳香.进村路的两边,高处是槐花,低处是野豆角花,车子就在花香中缓缓行进. 总觉得春天还在跟前,夏天还有点远呢.真是不经意间 ... 凤翔沟的邢哥 邢哥 文/初玄 天一阴,村后的凤凰山就更青了. 落了些雨,愈发苍翠. 沟里的流水也看老天的脸色,遇阴,就大,落雨就哗哗,大雨过后,半米直径的排水管道浸了一半,老远就能听见水声. 晚里,这种水流的声音让 ... 凤翔沟的鸟儿 凤翔沟的鸟儿 文/张军峰 晨,五点十分,就听见窗外的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这个时候,正是凤翔沟的春天. 这些鸟儿,我大多叫不上名.当然,也有我认识的. 当我掀开门帘准备到院子的刹那,我看到它们在竹子里. ... 夜幕下的凤翔沟 夜幕下的凤翔沟 文/初玄 若是在傍晚时登上西岭,当是最为惬意的事了. 上西岭最近的路,是一条羊肠小道. 挨着小道左边是一堆羊粪,粪堆的一部分已经风干,一小部分是湿的,新旧累积一起,散发着异样的味道.倒 ... 去凤翔沟避暑 夏日凤翔沟 文/苗晓瑛 喧嚣的闹市呆久了,就想去山里的清幽处透透气,忙完手头的事,已是午后四时,遂驱车前往杨庄凤翔沟. 凤翔沟背靠秦岭,是一个自然村庄,上了山梁就是凤凰山,凤凰山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在很 ... 雨季里的凤翔沟 雨季里的凤翔沟 文/初玄 临傍晚,天就瓦凉,尤其是在雨季里,阴冷阴冷的,刚刚歇了两个时辰的雨,在天黑前就又如注了. 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早早上了床. 秋天的山里,特别凉.下着雨,就更凉了. 所以地上呆不 ... 元 佚名《卢沟运筏图》不输仇英,媲美《清明上河图》(国博展作品选) 越来越发现国家博物馆是个神奇的宝藏,除了有古代书画陈列,在各种专题展中其实也藏着很多书画精品,你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了.先说<舟楫千里--大运河文化展>. 元,佚名<卢沟运筏图> ... 【清明祭祖】湖北仙桃张沟徐氏前往通城祭拜先祖…… 本 期 提 要 本期主要简要介绍湖北仙桃张沟徐氏在清明节前往湖北通城祭拜华公的情况,同事为大家介绍湖北通城祭拜华公一支源流.繁衍概况. 另在文末依然为大家收集整理中华徐氏120世世系.1000余条徐氏 ... 李旺岐硬笔草书唐诗三百首257杜甫《至德二载,甫自京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 李旺岐硬笔草书唐诗三百首257杜甫《至德二载,甫自京金光门出,间道归凤翔,乾元初从左拾遗移华州掾,与亲故别,因出此门,有悲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