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掌着地

读《庄子》

赏誉第八

落日不遗余力地在它返回扶桑树休憩前,以它那天然的西瓜红色尽情地装扮眼前的天空、大地、万物。

在夜幕降临前,让天地间的万物又作了次新娘,脸颊上泛着绯红走进洞房,三足乌鸦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为它沐浴更衣。

落日染红的土地上,放眼望去是一片片田畴,一垅垅已经播种下去的玉米地里,一个约摸五十岁左右的农民正光着脚丫穿梭在由于干旱而略显硬撅撅的地里,他正在犁地。

当时,我惊叹那位农民,脚掌那么皮实,庄稼地里的土再松软也免不了偶尔会有陷进地里的半截玉茭碴子,也会磕破脚皮子。

从那位农民悠闲自得的动作来看,他一步步迈着和犁一样的节奏,感觉自己的脚掌就如同那犁的脚,坚硬而忠诚。赤裸裸地和泥土、玉茭、犁、落日、连同他对地里庄稼呵护的气息融为一体。

远处,有位和这位农民年龄相近的妇女,她为了遮蔽阳光的曝晒,用一块围巾罩着头部、脸部、脖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需要无时无刻顺畅呼吸的鼻子,还有那张不时自言自语的口。

她只管吭哧吭哧地埋头干活儿,她无心关照脸部皮肤是白还是黑,亦或她有心想着用什么雪花膏来粉饰她那张布满红血丝的脸,也只是想象而已,面对干巴巴的黄土地,她的欲求少到了可有可无。

一声惊天的巨雷,震得她不由得把正在推着小平车的手腾出来,捂住了耳朵,那对可以听见静的夏,冷的雪,灵敏而警觉的耳朵随着雷声的渐行渐远,也复归原处,周正地谛听天意的随时发落。

尽管那天边的乌云正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她没有急迫地要赶着回家,她知道,今天干不完的活儿终究还得明日去干,尽量当天的活儿当天就清理了,农民们天生就懂得应侯四季和农时,骨子里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性。

《世说新语.赏誉第八》中有一段描述如下:太傅东海王司马越镇守许昌,让王安期做记室参军,特别看重他。东海王告诫自己的儿子司马毗说:'学习书本的益处浅,体验生活的感受深。熟悉礼法制度,不如去观看礼节仪式；背诵并体味前人的遗训,不如亲自接受贤人的教导。王参军是人们的榜样,你要向他学习!'

经历过,有体验,才有发言权,才能讲好一步步经历的故事,故事里一定充满花香鸟鸣,浪花拍打着岸,一对恋人正提着鞋,踏着浪花跃动,一起跳起来,后又稳稳地如体操运动员一般,扣住地,站在地上,那里有一道深痕。

(感谢大同市书画家张永福老师为本文配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