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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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巷口，一位老人神情专注地摇着手中的转把，炉子里的火苗伸着长长的舌头，罐子似的爆米锅悠悠地转动。老人灰白的头发，微微下陷的眼窝，满脸刀刻般的皱纹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我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了，驻足凝神地望着。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骤然间腾起一缕白烟，爆米花的香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毫不迟疑地上前买了一袋细细品味，一如记忆中的香脆。和儿子分享手中的美食，他尝了几个后，不解地问一脸陶醉的我：“有那么好吃吗？一点味道都没有呀！”诚然，和他以前所吃的各种口味的爆米花相比，眼前的这一袋在色香味诸方面可能的确逊色了不少，但于我，这却是一份童年的记忆。

那时该是两三岁的光景，白天父母要上班，我便跟着祖母在老屋呆着，离家有一两里的距离。一日中午，我又站在屋后向家中张望，却见一爆爆米花的老人正端坐门前。我仿佛已闻到了爆米花的香味，拔腿就往家跑。祖母迈着小脚紧跟着我，眼见我因奔跑的速度太快而接连摔了几个跟头，忙不迭地叫唤：“慢点儿、慢点儿……”气喘吁吁地跑至家中，母亲擦去我额头的汗珠，轻轻拍打我身上的尘土，用一个小小的篮子，装了些爆米花递过来，我宝贝似的一手拎着，一手拿捏着直往嘴里塞。得了爆米花，不等祖母唤我，我便边吃边慢悠悠的跟在祖母身后，回到老屋。在那个鲜有零食的年代，爆米花的吸引力是无穷的，足以让一个小小的孩子不吵不闹，乖乖坐上半天，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爆爆米花队伍最壮观的当是腊月底。那时大多人家早就准备好了玉米大米蚕豆等，眼巴巴地盼着那辆板车的到来。等拉着板车的老人找好一个角落，支起爆米花工具时，孩子们立刻飞奔回家，拿来杂粮和几毛钱的加工费，将这个小小的角落挤得水泄不通。饱经风霜的老人，欢呼雀跃的孩子，沉寂的村庄顿时热闹起来。黑漆漆的铁锅，油腻腻的袋子，却能像变戏法似的变出各种美味，这本身就超具吸引力。等到第一锅新鲜出炉，爆米花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排了第一的孩子先是得意地朝自己嘴里塞了一把，随即分三两粒给要好的伙伴。这样的好东西是舍不得分太多的，因为这可是年货的一部分，春节期间有客来访，是要用来招待客人的。炒米果子外加一小勺白糖，用开水一冲便是待客的上品了。

如今，大街小巷商场超市随处都有爆米花卖，包装精美，口味众多，但对我而言却缺了那份童年的味道。现代版的爆米花机操作更简单，似乎也更环保，还能调制出各种口味，采用传统工艺制作爆米花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老式的爆米花机会不会终将退出生活的舞台呢？

怀念那份无需掩饰的童真童趣，怀念那种排队等待的热闹喜悦。童年是回不去了，但爆米花带来的欢喜与满足会一直留存于记忆中，每次回味都能咀嚼出幸福的味道。

作者简介

李奇，女，江苏盐城人，文学爱好者。追求简单的美好，喜欢用清新朴实的文字叙写生活中的所思所感，作品散见于报刊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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