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问问:麦子一斤十元贵不贵?

麦子一斤十元贵不贵?

鲁苏安

昨日外出,至晚方归。回程路上,豆大的雨点拍打着车窗,我懊恼地大呼“晒外面的衣服全湿了!”后悔出门前怎么没收起来。刚租的房子有个阁楼,阁楼上露天着十几个平方,可以养养花花,晒晒衣服,这才让我有了机会因为出门没收衣服而懊恼。

妈妈每次打电话也习惯了问,你那边天气怎么样,下没下雨,几个星期了家里也没下一滴雨。我总是不耐烦地说,天气好坏有什么关系,反正家里也没田了。

现在农业自动化了许多,但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于天气,风调雨顺的时候鲜有,若是雨水不调,或者雨量过多,家里有田的人难免就要大动干戈,以保证来年有个好的收成。

现在习惯了空调房,很难想象小时候也曾随父母顶着烈日穿梭在玉米地里除草,和小朋友在麦田里撒欢,累了就往割倒的麦秸上一躺,每当这个时候太阳似乎也很开心,尽情地的敞开怀,无所保留地散着它的光和热。

那时候田里的温度也在三十度以上了,就连拂面而过的风都带着腻歪的温热,庄稼叶子扑在身上,刺痒难忍,每个人脸上却都扬着收获的喜悦。

久违了的感觉,忽然在去年端午节重拾。工作后节假日都少回家了,去年端午由于身份证要过期,才抽空回去。

正值麦收时节,天气闷热,我穿着清凉,坐在廊下吹风,啃着冰箱里放过的西瓜,心里还是燥得慌。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是跟着联合收割机从这块田赶到另一块田去的,或者匆忙地从田里拉了收好的麦子胡乱堆在家,再折回去。

邻家二奶拉了一车麦子回来,门紧闭着,钥匙被二爷带去另一块田了,她急着回去,见我闲着,就把一袋袋麦子卸在家门口,让我看着。

伺弄了一年的麦子终于成熟了,都赶在一个时候,你必须赶在联合收割机到达你的麦田之前赶到那里,不然,开机的人见不到你家的人,便割下一家,这样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了,所以整个大街上,并不因为大家形色匆匆而安静,却因为大家互相通知,哪个收割机到了哪里,谁要快快拿了袋子赶过去而嘈杂。

这时候你会不可避免的想到难道我周围的气温跟他们周围的不一样?我这么闲着还热,他们穿着长衣长裤裹着头巾,一刻也不停闲,一天下来水也喝不上一口,却没有抱怨。

农忙就只这几日,但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村里各色房子林立,却鲜少有块空地。刚收来的麦子还要再晒才能入缸。这就产生了问题:几亩地的粮食去哪晒啊?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姥爷还健在,姥姥也壮实,家里养着一头牛。每到麦收季节,他们就用牛拉轱辘碾平了一块地,做麦场。麦子用镰刀割回来,放在场里,然后在打麦机上,做麦子和麦秸的分离,再晒,再扬,晚上还要忍着蚊虫叮咬睡在那里守着。等麦子终于晒干扬净了拉回家去,再用牛拉犁把场给翻了,种下一季庄稼。我们家幸运点,村头有座小山,山上有成块的平石,免去打场的步骤了。

再大些时候,犁也不用了,麦子在田里就能脱壳,可是在哪晒、在哪扬还是个问题。幸好,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盖了大房子,有大大的房顶,人们可以把麦子一袋袋拉到房顶上去。

一袋袋啊,几亩地十几亩地的麦子,有几十袋子,终于都拉上去了,厚厚地摊了一层。这时候似乎可以喘口气了,虽然晴好的日头下翻摊也是辛苦的,有时候还可以偷个懒,看天气好,晚上便不堆起来。

那天贪嘴,多吃了几口甜瓜,夜里忽然拉起肚子,到了晚间十一点多,还一趟趟跑厕所,最后一趟我抬起惺忪的眼,望了望天,妈呀,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妈妈伺候奶奶也还没睡,我顺嘴说了句“天阴的很,要下雨了”。

妈妈起初不信,白日那么晴好的天,这会子怎么要下雨?过了会不放心还是去院子里看了看。

“真下雨了。”睡意模糊中就听到妈妈嘟囔了一句。我潜意识里还在想,下就下呗,反正我们没什么晾在外面,也没

田要伺弄。

“下雨了,傍晚我看你们麦子没堆!”

“下雨了,你们麦子堆起来没盖!”

“......”

妈妈一一给邻居打电话过去,告诉他们下雨了,房顶上还有一堆心事要处理,不知道号码的就让他们通知一下。

大家忙活了一天,早已沉沉入睡,这下只能唤醒疲倦的身体,冒雨爬到房顶上,操起木铲,把被雨打湿的麦子堆起来,用防水布盖上。

妈妈有号码的人都一一通知到了,远点的不知道人家麦子堆没堆盖没盖,哪怕惊到了人家 ,也打电话过去说一声,不然被雨淋湿冲走得是多大的遗憾。

但是妈妈却联系不上小姨,小姨有部分麦子晒在了舅舅家,舅舅家人都搬去了别处。

小姨换了号,妈妈存的还是旧的,姨夫的号拨过去也是关机。

妈妈决定骑车过去看看。舅舅家门的钥匙,隔壁邻居家预留了一把,就是不知道房顶有没有防水布,我们家原本有的,怕长期没用坏掉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好在妈妈行动前,住在市里的哥哥用微信联系上了表妹,跟小姨通过电话,说麦子都堆好盖好了,才松了口气。

我被这一番捯饬,也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第一次深深感到作为农民是多么得不易!

犹记得前年爸爸来给我带孩子,把家里的田都租了出去,一亩地一年才三百块钱的租金最后一次收割来的麦子还没入仓就卖了,一亩地一千多斤才卖了不到一千一百块钱!

更有甚者,麦收的时候,天干物燥,不经意的一个小火星,就可能引起大火,烧掉几里的麦子,一整年的辛勤在这一刻化为灰烬,欲哭无泪,失声痛哭,捶胸顿足似乎都无法形容此时的痛惜和无奈。所以提心吊胆、起早贪黑的颗粒归仓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难能可贵!

辛辛苦苦一整年,翻土,播种,施肥,除草,浇水,灭虫,再到最后的收割入仓,一千斤麦子捯饬了无数遍,汗水淌了无数,最后的结果真得让人心寒!够不够本?粗略一算,还真的不够本钱!但是吃苦耐劳的人们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背朝黄土面朝天!

我拉着沉甸甸的行李踏上返程的路,后面起伏的微风缠卷着大家扬场的麦壳欢快地起舞。

麦收在即,仅以此文献给辛苦的农民。我拙劣的笔墨写不出豪言壮语,只代表一份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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