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
回忆父亲
文/秋枫
年,就这样过了,还没从孤寂和失望中回过神来,又快到父亲的忌日了。坐在电脑前看着父亲唯一留下的一张照片,不禁潸然泪下。父亲离世已经二十二年了,近些年来,一直想写一篇回忆父亲的文章,可都因悲痛而搁笔,这回,在经历人生挫败的况境下,是无论如何要完稿的,以寄托我对父亲的无尽哀思和深深忏悔。
父亲于甲申年十一月十三日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小时读过几年书,因家境贫苦就早早的弃学务农了,但由于父亲好学,在村里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知识分子”。丙子年正月二十一日,父亲因肝癌去世,享年53岁。
父亲共有兄弟姐妹十人,存活五个,四男一女,前面四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在婴儿时即已夭折,父亲也就成为了长子。由于哥哥姐姐夭折的缘故,父亲小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为爷爷奶奶的心头肉掌中宝,呵护有加。1963年,父亲刚满20岁,爷爷即留下忠厚老实的奶奶和五个孩子撒手人寰了,此年,父亲最小的弟弟也才6岁。父亲的天在那一刻彻底塌了,但父亲还是咬紧牙关挺直腰肢顶起了全家人的这片天。为了多挣工分养活一家人,每天起早摸黑地干活,尽管累得汗流浃背,尽管累得筋骨欲断,父亲只是默默地隐忍,他不愿看到奶奶伤心,更不愿看到叔叔姑姑们挨饿。更有甚者,大冬天里,在生产队的组织下,凿开厚厚的冰块跳到池塘里捕鱼,一捕就是一整天,以致后来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竟在三伏天也要用口罩包裹着膝关节,不然膝盖疼痛不堪。每次看到父亲风湿病发作时的痛苦表情,我的心好痛,多想为父亲分担点痛苦,可父亲总是微笑着说“我这是天气预报,比气象台还准呢!”尽管如此,父亲总是强忍着疼痛也要到田地里干农活。由于父亲为这个家不惜劳苦,最终还是积劳成疾,每当劳累过度就会伴随轻咳吐出殷红的鲜血,就算家中缺钱、缺粮、缺衣,但唯一不能缺的是云南白药,每次父亲吐血时他总是将一整瓶云南白药吞下去。当初年少的我虽然不谙世事,但我还是会“责问”父亲:你不去医院治疗,靠吃这个治标不治本的有用吗?父亲总是摸着我的小脑袋轻声地说:“没事的,只要止住血就好了”。当我为人父的时候,我才深深领悟到父亲当年的心境。
父母共生育了我们三兄弟,记忆中,小时候家里生活十分拮据,父亲种着一亩三分地维持家计,母亲替人织毛衣补贴家用。那时,家里炒菜很少放油,一日只吃一餐干饭,早上稀饭,晚餐吃的基本上都是将早上吃剩下的稀饭加些白菜或地瓜煮成的粥。虽然穷困、艰苦,但父亲对于生活却是乐观、豁达的。他喜欢开玩笑,总是以幽默的方式将生活的艰苦化作笑声,一笑而过。他喜欢读书,家里曾有一套线装版的《康熙字典》,这是父亲学习识文解字的良师益友。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不知父亲从哪借来了一本《菜根潭》,一看就入了谜,还常常把我叫到跟前,耐心地跟我讲解《菜根潭》里相关修养身心、为人处世的道理。正是父亲善良、正直、随和的人品,时至今日,邻里街坊每每谈及父亲,总是感念他的好人缘。
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铁画银勾、苍劲有力,自成一体。这是我一直敬佩的,也是我练习书法的启蒙老师。在我十岁刚开始接触书法的时候,喜欢模仿父亲的字体,父亲总是严厉地“训”我:“不要学我的字,你应该从古帖碑林中汲取养分,师从古法;学习古人,要继承和领略书法大家的各人风格,在这个基础上,再去逐步寻求变化。”为此,尽管当时生活拮据,父亲还是省吃俭用为我买来了颜真卿的《颜勤礼碑》和王羲之的《圣教序》,然后要求我不要急于临帖,而应注重“读帖”,就是要动脑去琢磨“帖”,即:对于“字”,要看它的提按、顿挫、藏露、方圆的用笔技巧;还要看通篇章法,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的首尾相应、上下承接、左右顾盼、递相映带、参差错落、伸缩抑扬以及和谐统一;还要看字与字之间如何衔接笔断意连的。父亲的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这为我以后练习书法指明了方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1996年春节前夕,父亲检查出肝癌晚期,由于生活拮据,父亲坚决放弃了治疗,以致生命延续不到一个月。而此时的我刚走上社会开始谋生,没有能力延长父亲的生命,只能在病床着尽点孝心,如今空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倒是父亲,即使在病床上痛苦难忍,也常常安慰和关心着我:“好好工作、好好做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求问心无愧。”至今,父亲的那份关心、那份教诲,想起便不由哽咽。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转瞬间二十二年过去了,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孜孜教诲,依然历历在目。父亲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但在儿子的心中是无比的伟岸。
安息吧,父亲!您永远活在儿子们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