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
阆中,嘉陵江
丁元
讶于你的怯弱与固执
年仅十六
(你自言:早在五年前我已认得你)
便孤身与我长年对峙江南
江南很老,很破
过往不值一提
而我们不可能共倚檐下
细看一眉新月吹之即散
天涯如雪不可触
没什么比得过遗憾之美
因当中有你
因当中有我
遂于一四年冬,十二月尾
你来信,并夹赠短诗
「三分明月依旧在,江寒谁与递清箫」
出于少女之手
仿似人生步韵(我因而有愧)
这些年你依次吐绿,绽白
形成香气是一件遥远而漫长的事
提心吊胆的总是过来人
比如我已不敢打听细节
下自成蹊多半只是过客
难说无言不是一种伤怀
瞬息春日怎么温柔责怪
姑娘名叫丁元,名字简单,故事也简单。忘记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找到我,出现在我跟前,叫我「李倦容」,我即已心知一二。她说,在好几年前就知晓我。「好几年?」我在心里算了下,大约十三四岁。心底便微微珍惜起来。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何尝不也是一样呢。
不过我那时候并未能认识谁,直至十七八岁,才开始慢慢遇见自己所珍重并希望被其珍重的人。对此心存向往,或怀抱爱慕,或引为知己,一切一切,都只是对自己的将来岁月作善意的打量与寄望。我想着,是一株花,就一定会开的吧?所以只是静静看着。故事与其说是简单,不如说近乎无。还在念书课业繁重的高中生,是没法子与一个四海漂泊的人常往来的,只言片语也很难。所以几年来,也只留下了只言片语。我知道她有常读我的文字,也因着我,用生疏却不失意味的古文坦白过心迹,又慢慢喜欢上古诗词,这些不是我的意愿,而是一种微妙的不由分说的缘分。
世间人事,从来不是因我们而发生——我们只是世间事的一部分。
慢慢如今,她也能作诗了。写了一句「江寒谁与递清箫」赠我,我直言十分喜欢,谁与谁与,一曲清箫无人相续。诗未必有多好,但是是用来赠我,我喜欢了,这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我在诗中说「因而有愧」,又确有其事。我向来不愿意被别的人事所影响,倘若有天自己也成了影响别人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安的。可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太多轻于鸿毛的感情,太多微不足道的顾虑,现在的我应该早已明白了。
以后,桃李也许依旧无言,花自成蹊,纷纷路人之中,也许会有一个舍得在花荫间坐下来,陪一场四季轮回的人。而我是一个已经走过一次的人了,见过许多世间物,遇过一些心上人,来来往往,心里头想着的,就只是希望她们都安好着。
不管是否如初,岁月总会作数。
摄影 / 诗文:李倦容
音乐:变奏的梦想
二零一四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