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读这篇 | 周淑娟:打开爱的一种方式
打开爱的一种方式题
作者:周淑娟
这一次,三个人,三个地方。
离家前,简单的行李放跟前,先生戏言:“俺妈妈别哭啊!”我笑一笑,没说话,因为懂了。
“俺妈妈别哭啊!”是儿子进入安检口时对我说的话。“俺妈妈没哭吧?”儿子排队安检的时候通过QQ发起会话,在三口人的“群”里。
安检口,是一道门,隔开的是见与不见,隔不开的是念与不念。机场,是个况味复杂的地方,别离意味着下一次团聚,回归预示着又一个出发。
不知为何,这次离别我有些难过。儿子没有看到我流泪,但一定看出我就要流泪了。这样的“失态”,我还从来没有过,我一向克制、自律,心底暗暗得意于自己的“态”与“势”。
我为什么会流泪?是因为时间太紧,没有好好告别?是因为人群太吵,无法克制情绪?是因为我日渐衰老还是儿子更加贴心?
我问自己,也给自己说法,希望能平复下来。但是,空荡荡的感觉挥之不去,在机场的金属座位上,在我和先生回程的地铁高铁上,在道边宁静的庄稼和远处黛色的山上。
其实,没有任何答案能阻止我的痛感,所以我不再叩问。叩,一下下,会让人的心紧缩成一团。
其实,没有任何劝慰能阻止我的伤感,所以先生不打扰我。劝,一句句,会让人的眼泪更汹涌。
你空,是因为你有。终于,先生用一句话凝固住我眼泪的柔情。
是痛,可是也快。终于,我用一句话总结了情绪的泥泞。
痛感中,有种快意。“你背对着我,却面朝大海。你远离了我,却站在了高地。”这不是诗句,是地理——儿子在那里。
不要因我,而有任何羁绊。我就是这么“狠”的母亲,对自己。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自己。我就是这么“狠”的母亲,对孩子。
孩子到达学校时已是夜晚,先打车到宾馆休息,次日到了租住的宿舍与房东见面,然后安装网线、搬取寄存的东西。当然,这一切都要预约。随后,他到超市买靠枕买被子,为自己的电脑更换键盘帽和显示器,替同学扛行李为宿舍扛鞋柜。
在外,孩子有股狠劲,用“无情”当作外衣来包裹自己。三口人,都不拖泥带水,都自称“无情”,虽然“大旨”不会“谈情”,有时却不能不委婉地“说爱”。
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不确定能否幸运地拥有爱,所以我羡慕你们。暑期,晚饭后,在外打拼两年的儿子,含笑对父母说。
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真好,我从小就知道,虽然我从来都不说。秋天,异乡,为自己布置好一个舒适的“家”后,儿子有感而发。
这些,爱的表达——不是表白,来自爱的教育——不是教训。
那年夏天,他已长成翩翩少年。母子俩走在中国美院的校园里,他说:“看着这些大学生的笑脸,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脸那么严峻,都不会笑了。”我答:“你会笑的,会和他们一样笑着享受青春年华。”那年,在杭州,他觉察到他被高中改变了表情。
那年春天,梧桐花开的时节。有一场考试等着他,可是一家人一下高铁就拉起行李箱直奔平江路,看路人,尝小吃,等风来,等花开。那年,在苏州,他用英文表达了数学。
那些与家人一起去旅行看电影的日子,化作无声的力量,裹挟着挫折与艰辛、搁浅与阻碍,坦然走向岁月深处。
长久的阅读与阅历,偶尔的厌食与厌世,上天却有好生之德,家人亦有宽厚之力,让我这样简单地活着——具备了“理智与情感”,超越了“傲慢与偏见”。
爱,既不是占有,也不是付出。爱一个人,不是爱他的成功,更不是爱他的失败。
爱,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能力,不是耻辱。爱,是恩爱,但不需要报恩,不需要等价交换。
恩爱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恩,都是爱,如同风吹过花开着,自然,而然。恩爱,何需“show”?
先生在外,拍了彼岸花给我看——美丽与禅意。儿子在“家”,拍了他的衣柜给我看——干净与能力。而我,就这么又寂寞又美好——借用几米的漫画来表达。
三口人,如此独立,各人忙各人的,却又相扶相携,密不可分。
几十亿人的地球,我们是一家人。多少辈子下来,我们相会于今生今世。还有什么不痛快?还有谁人值得羡慕?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固然很好,曾给过我深刻的影响。再换个方向,问问自己:如果,临渊不羡鱼呢?放弃为何不能理直气壮?接受为何不能心甘情愿?
羡鱼,或者,不羡鱼,不是爱。但是,你若支持你的家人羡鱼,或者理解你的家人不羡鱼,那便是实实在在的爱啦。
世间万般好,你能拥有一好便是幸运。人生大不易,我却希望你的脸上始终绽放光芒。
我对家人说过无数的话,期望的话却只有这两句。
周淑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红楼梦学会会员,徐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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