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设：长篇散文连载《天路见闻》【六】
纳木错圣湖
离开那曲县城，先前凹凸起伏的路面没有了，车速也快了起来，从这里开始一路都持续在四、五千米的海拔随着前进的汽车缓慢的下降到三千多米，感到呼吸顺畅多了。那曲革命烈士陵园就在路边不远处，我们没有来得及祭拜，只能行注目礼向烈士致敬。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蜿蜒流过，在茫茫雪原上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
我对纳木错圣湖一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崇敬。那里最后确认世俗的儿童成为达赖、班禅喇嘛转世灵通的地方，在藏传佛教中是至高无上的圣地。当我们沿着刻着经文的玛尼堆向纳木错进发时，不仅浮想联翩，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纳木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还保持着原始生态，其湖面海拔4718米，面积为1900多平方公里，是我国的第二大咸水湖。湖水主要靠东南部的念青唐古拉山的冰雪融化后补给，沿湖还有不少溪流注入。经过千百年的变迁，尽管退离最初的水位线80多米，但湖水最深处仍有33米以上。湖滨平原牧草良好，是天然的牧场。
纳木错意为天湖、灵湖或神湖，传为密宗本尊胜乐金刚的道场。纳木错在公元十二世纪末，藏传佛教达隆嘎举派创始人达隆塘巴、扎西贝等高僧，曾到湖上修习密宗要法，建立胜乐金刚道场，始创羊年环绕灵湖之举，因此每年诸佛、菩萨、护法神在纳木天湖设坛大兴法会，吸引着西藏当地和青海、四川、甘肃、云南的教徒们迢迢千万里，或驱车前往、或步行而来。而最艰难的是一步一叩，五体投地、葡伏前行，信徒选择此时前往朝拜，转湖念经一次，胜过平时念经十万次，其福无量。如果在其他的地方修行一百年就可以成佛的话，在纳木措修行，只需弹指的时间，便可修成。所以每到羊年的时候，来纳木措转湖的人就络绎不绝。
我们中午时分来到了纳木错景区。念青唐古拉山直插云宵，纳木错象一面巨大宝镜，镶嵌在藏北的草原上，在阳光下熠熠闪烁。湛蓝的天、碧蓝的湖、白雪、绿草、牧民的帐篷及五颜六色的小花，相映成辉，组成一幅人与大自然和谐相融、美丽动人的画面，时而劲风吹拂，时而阳光普照，身临其境，无不令人心旷神怡。我们肆意湖滨山水之间，愰若置身仙境。
五颜六色的玛尼石上刻满了藏文经文，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最上层摆放着牛头，四周扯挂的是经幡，在湖风的吹拂下，伊然是一处念经的神圣所在。湖畔还遍布着其它形式的玛尼堆，或独石耸立、或堆成石圈、或列石成阵。玛尼石是藏族的传统民间艺术，大都刻有六字真言、慧眼、神像造像、各种吉祥图案，以期祛邪求福。玛尼石可组成为玛尼堆或玛尼墙，在西藏各地的山间、路口、湖边、江畔，几乎都可以看到。人们刀笔不停，艰苦劳作，在一块块普通的石头上刻写上经文以及各种佛像和吉祥图案，并饰以色彩，使平凡的石头变成了玛尼石。虔诚的藏族信徒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地把日夜默念的六字真言镌刻在石头上，这些石头就会有一种超自然的灵性，给他们带来吉祥如意。
按照藏族转经传统，我们沿着湖岸线顺时针方向前行，湖中岛上纷杂林立着无数石柱和奇异的石峰，最高两根数十米，名叫迎宾石。还分布着许多幽静的岩洞，有的洞口呈圆形而浅短，有的溶洞狭长似地道，有的岩洞上面塌陷形成自然的天窗，有的洞里布满了钟乳石。附岩而建的庙宇，供信徒们朝拜。
纳木错的经幡多姿多彩，有的从山顶的悬崖上，一直连接到湖畔的巨石上，有的就直接用木箭插在湖滨山坡，。在一座山峰上，还有许多木箭插梱在一起的经幡，那是藏传佛教重要的佛事“插箭节”插上去的。在迎宾石和许多悬崖上，还有一头缠着石头抛上去的哈达，这大约是巨石崇拜或者玛尼堆的另一种形式吧。
我们想象到清晨，湖面雾霭茫茫，周围群山若隐若现，给人朦朦胧胧的感觉。太阳升起，云消雾散，清风拂面，浩瀚无际的湖面荡起涟漪，真似慈祥的仙女，手挥素巾注视着来人，一种来自仙界爱意顿时充盈全身。这时的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格外清淅，牧场一片浅绿，山体红黑间杂，峰顶白雪皑皑，主峰如一个威武战士守护着纳木湖。高原气候瞬息万变，时而狂风大作，时面乌云盖天，风雪过后，湖面依然波光粼粼。傍晚，湖水被夕阳的余浑照得霞光闪烁，真是迷人。
湖中五个岛屿兀立于万顷碧波之中，佛教徒们传说他们是五方佛的化身，岛上纷杂林立着无数石柱和奇异的石峰，有的壮如象鼻，有的酷似人形，有的似松柏，千姿百态，惟妙惟肖。岛上还分布着许多幽静的岩洞，有的洞口呈圆形而洞浅短，有的溶洞狭长似地道，有的岩洞上面塌陷形成自然的天窗，有的洞里布满了钟乳石。岛上到处怪石嶙峋，峰林遍布，峰林之间还有自然连接的石桥，岛上地貌奇异多彩，巧夺天工，实属奇观。
站在纳木错湖边，这个世界海拔最高、最大的天湖，美的令人震撼。能够领略这份天地大美，一生何求！能用这汪纯净的湖水洗涤灵魂，幻化如新！
羊八井地热
离拉萨市90公里处就是当雄县羊八井镇，这里不仅是一块绿草如茵的牧场，更有规模宏大的喷泉和间歇喷泉、温泉、热泉、沸泉、热水湖。隆冬时节热水保持30至40摄氏度，被称为“地热城”。根据藏族的古老传说，古代天地混沌时期，飞来一只金凤凰，将自己的一只眼睛化为一盏神灯，照亮世界并融化了唐古拉山的雪，使大地充满生机。但有一个魔鬼箭射神灯，碎片散落到地上，化为多个温泉。科学证明，这里的温泉含大量硫化氢，能治疗多种慢性疾病，尤其在冬天，跳进温泉里看漫天飞雪，有说不出的浪漫惬意。随着热能的不断开发，经济效益的积累，羊八井的面貌日新月异。在旷野上逐渐形成一条热闹的街市，宽敞的马路两旁盖起了商店、饭馆和娱乐场所，高大的厂房里日夜不停地冒着白色的蒸汽，高耸而齐整的输电线路在草原上好像一对列队敬礼的哨兵，威武雄壮，现代风格的职工宿舍、学校与牧人传统的住房、帐篷遥相呼应。每天清晨，湖面热气腾腾，似袅袅轻烟，游客置身周围，如身临仙境。如果哪天碰上热水井喷发，可一睹直冲云霄的壮观场面。
这里的地热水温度保持在47摄氏度左右，从1974年开始，国家把羊八井开发作为重点科技攻关项目，经过藏汉工程技术人员的艰苦创业，我国第一台兆瓦级地热发电机组成功发电，成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热发电站，开创了世界中温浅层热储资源发电的先河，进入了工业性发电阶段，丰富的地热资源开始被开发利用。
过了羊八井不远处停了很多车，驶近一瞧，原来是当雄赛马表演。7月的藏北，风和日丽，碧空万里，山野绿草苍翠，百花盛开，一派盛世景象。牧民身着艳丽的节日盛装，带上青裸酒、酸奶等各类食品及图案美丽的帐篷、卡垫，骑马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比赛开始时，骑手们牵马进入赛场，绕场一周后，再牵到指定地点。到达起点，骑手们便上马整装待命，发令声一响，他们扬鞭催马，疾驰狂奔，冲向终点。参赛的选手，一般是十二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入选者均给予奖励。除赛马、射箭和马术表演等传统项目外，又增加了藏式举重、拔河、说唱格萨尔等活动，同时还举办大型物资交流会。场地就设在路边，无需任何入场费用，完全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欢庆节日，今天主要是马术表演，能在旅途中遇到这种节日，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真是难得的意外收获。
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到达拉萨了，大家都喜笑颜开，车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圣地布达拉宫
下午三点多我们到达拉萨市区，在拉萨工作的叶邑镇老乡事先在西藏大厦安排了房间，晚上又为我们接风洗尘。我们今天路程只有300多公里，海拔由高到低，身体没有啥不舒服的，晚饭后外出转转，适应一下这里的环境。
拉萨在藏语中是“神圣之地”，传说是众神居住的地方，由藏王松赞干布所建， 距今已有1300年的历史。传说松赞干布年少时，发现这块土地被莲花环抱，非常神奇，他统一西藏后，便把都城从藏南迁到了这里。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后，分别迎娶汉唐的文成公主和尼泊尔的尺尊公主，又迎请了十二岁的释迦摩尼等身金像和八岁释迦摩尼等身佛像，连同从印度迎请的十一面观音像，从此，拉萨便成为广大藏族信徒的朝圣之地。千年的光阴足以使黄金斑驳，然而拉萨却依然光灿神秘，充满魅力。
拉萨市内的街道多数以全国各地的地名命名，最繁华的当数北京东路。这里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背包族和观光客，街道很干净，除出租车在市内穿梭外，一辆辆人力三轮车不时从身边跨过，留下一串串叮当的响声。沿街商铺林立，餐馆以及藏式旅社众多。藏族崇尚白色，认为那是雪山的颜色，纯净无暇，将房舍墙壁全部刷成白色，祈求吉祥如意。窗棂的雕花、墙角的壁画，别具一格，到处都被分别代表了天、火、江河和大地的蓝色、红色、绿色和黄色包围着，这些颜色已经成为了一座城市、一个民族的象征。布达拉宫是拉萨市最高的建筑，正如北京天安门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象征一样，布达拉宫是拉萨的标志，是西藏的象征。在布达拉宫广场仰视宏伟的宫殿，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在这里可以寻找时光的印迹，感受历史与现实、宗教与艺术、信仰与世俗的穿越与融合。
布达拉宫屹立在玛布山（红山）上，被拉萨全城拱卫着，仿佛从天而降。当我第一次站在红山脚下，仰望矗立在山颠的布达拉宫时，所有文字的描述都不尽其意。世界上很多民族都喜欢将宫殿、堡垒建在山峦之上，以借山之雄奇，而布达拉宫却依山而建，从平地直达山顶，占据了整座红山，整个建筑用方石垒砌，以木为脊梁，红白两色，泾渭分明，具有鲜明的藏式风格。
布达拉宫整体布局，由下而上体现了藏传佛教中“欲界”、“色界”和“无色界”的“三界说”。靠近山壁的一侧堆满了镌刻着经文的玛尼石，这些古老的梵文密语，承载的是一生都无法解读的智慧。
布达拉宫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宫堡式建筑群，建于公元七世纪中叶，17世纪（1600-1699年）重建后，成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居所，也是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中心。从地形图上看，布达拉宫的主要建筑由白宫、红宫、山脚下的雪城、宫后的龙王潭公园等组成，总建筑面积13.8万平米。主楼共13层，高115.7米，宫墙底层厚约5米，逐渐变薄，最高处约1米厚，布达拉宫山脚下近似方形的古城，外有城墙环围，城墙底宽4.4米，高6米，称得上高墙大院，在院内的标牌上对雪域的解释是：“雪城是布达拉宫山下正面所有建筑的总称，附属功能主要包括三大类：一类是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办公用房及其附属建筑，二类是僧俗贵族及官员的住宅，三类是一些低等工匠、农奴的住所以及相应的服务性设施等。”
我们通过旅行社预约了布达拉宫下午的门票，每张门票为200元，据说每天只售出2400多张，并限定参观时间为1小时，从正门进，顺着参观路线结束后从西门出去，经后山坡也可以走到正门来。
进入布达拉宫的第一道门是安检，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要放在检测仪的传送带上，人则要通过金属门，还要核对身份证和门票。在布达拉宫的庭院，可以仰望它的全貌。宫墙由沙石、白玛草搭建，而这些红色部分是浸了药水，千年不腐。既可以减轻墙体的负重，又能吸附外敌的弓箭。经过千百年的风雨，宏伟的宫墙依然耸立。
我们沿着藏民和信徒所走的路拾级而上，如果是在平原地带，攀登这119米高度并不困难，但在海拔3680米的拉萨，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心跳加剧。走了十几节台阶，就得坐在地上休息。身旁几个藏民走过，步子缓慢坚实，这也许是他们长期在高原生活所养成的习惯。
按藏族的习惯，殿内不能戴帽，不能拍照，不能踩踏门槛，过门槛时男子迈左脚，女子迈右脚。不能用单手指指向佛像或其他展品，如果要指，须五指并拢掌心向内。殿内壁画色彩鲜艳，所有的颜色都是天然的，经过近千年的日月蹉跎，依然鲜艳如初，酥油灯摇曳的灯光更增添了它的神秘。位于第4层中的西有寂圆满大殿是达赖喇嘛举行坐床、亲政大典等重大宗教和政治活动的场所，也是布达拉宫白宫最大的殿堂。5、6两层是达赖喇嘛的办公和生活用房，最高处第7层是两套达赖喇嘛冬季的起居宫，也是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办事机构所在地。这里阳光普照，故称东、西日光殿。
顺着木制的楼梯进入红宫，到达达灵塔殿和各类佛殿及法王洞、殊胜三界殿、上师殿、响铜殿、世袭等殿堂。红宫内安放着五世到十三世(六世除外)达赖遗体的灵塔，按照功绩的大小，建造规模也有所不同，五世达赖对西藏的无量功绩，拥有了规模最为壮观的一座灵塔，塔身跨度有三四层楼高，11万两黄金打造，镶嵌奇珍异宝数万颗，塔身中间镶嵌的一颗夜明珠，据说是在大象脑髓里自然形成的，世界上仅此一颗。
布达拉宫收藏和保存了大量极为丰富的历史文物。其中有2500多平方米的壁画，近千座佛塔，甘珠尔经，上万幅唐卡(卷轴画)、贝叶经等珍贵的经文典集，还有明清两代皇帝封赐达赖喇嘛的金册、金印、玉印以及大量的金银工艺品。
布达拉宫每一座殿堂的四壁和走廊里，大都绘有色彩绚烂的壁画。壁画的内容既有丰富多彩的神话传说，又有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当年兴建布达拉宫、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成婚以及五世达赖和十三世达赖先后到北京朝见清顺治皇帝和光绪皇帝的情景在壁画上都有栩栩如生的描绘。
布达拉宫最早建于吐蕃松赞干布时期，后经几度损毁几番修复，到清代形成了今天的规模。有趣的是，布达拉宫内留存着一双五世达赖喇嘛的手掌印，当时达赖喇嘛年事已高，把政事都交给摄政王打理，五世达赖喇嘛印下手印在布宫门前，如同尚方宝剑一样，所有僧俗官员见手印如见达赖喇嘛，必须服从摄政王所做的政令，把政教合一的政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布达拉宫内有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金刚手菩萨塑像，观音菩萨置于中心，寓意“慈悲”，左侧文殊菩萨寓意“智慧”，右侧金刚手菩萨寓意“毅力”，启迪人们做人以慈悲为本，辅以智慧和毅力，方能成就大事。三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行走在布达拉的宫殿间，酥油燃烧的噼啪星火、灯影闪耀的橙黄亮光，渗入肌肤的幽幽藏香，让人从心底涌出一种奇异的充盈感，恍惚时间在此凝滞。生命是如此平静和简单，人又是如此卑微渺小。那些在神龛中、壁画上端坐千年的神祗，悲怜而冷漠的注视着芸芸众生，过眼云烟般的万千面孔，不论是顶礼膜拜，还是猎奇观光，在他们看来，都是忘川河边的芦苇，引人思绪万千，人世间爱恨痴怨的一生，只是尘埃。
藏民们却不声不响地一个贴着一个，男男女女，老老小小，从里往外内贴着墙，一步步地转动着经筒，吟诵着我们听不懂的经句，一次又一次地向着寺院里各处甚至是每个角落里的所有神灵叩首、捐献着钱币，对着每一盏油灯敬添着酥油，以祈求着幸福的来世，是那么的坚韧不拔。藏教已经在他们心灵深处生根发芽，伴随着他们的一生一世，外人是永远也不能理解、永远也进入不了他们的心灵深处。这是一个神秘的地域、神秘的民族。
其实宗教对于社会还有着其它不能替代的作用，否则世界三大宗教怎么会流传至今呢？这些怀有宗教虔诚的各族人民，在尼罗河畔唱着山歌为埃及法老修建着高大的金字塔，在雪域高原喊着“扎西德勒”的欢快号子，在拉萨的红山上为他们政教合一的领袖修筑着布达拉宫，他们感到这是快乐和幸福的生活。
从宫墙的垛口向外望，整个拉萨城就在视野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