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佩鸿:长篇小说连载《黑精灵》【十五】
自从华玉龙从老太太那里知道自己的家史之后,心里一直像灌铅一样沉重。特别是那个叫人心疼的小丹丹更牵挂他的心,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时常有一些古怪的念头,以至对一个小女孩那么迷恋,却原来在他心灵深处,他从未与丹丹分开过。在他童年的时候,丹丹是他最亲密的小伙伴,少年时期是他最无间的朋友,长大以后小丹丹在他心里也在自然长大,随着他的思维和幻觉,成了他追慕深爱的恋人。当时,他看得清清楚楚,丹丹没有被火烧死,而是被人抢走了,那个抱走丹丹的人很像是他和丹丹常玩在一处的林爷爷,一去就是十八年,这十八年华玉龙经常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常有莫名的困惑扰在心里,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仅仅比过去又多了一份伤感和痛惜。
有件事连华玉龙自己都感到不解,每当想起小丹丹时,他同样也会想起韩珊珊,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在他的思维中奇妙地连接在一起,难道仅仅因为韩珊珊长得像丹丹的母亲?他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注意韩珊珊,追逐着一种迷失已久的记忆。每见到她一次便有一些新的发现。最明显的是,在华玉龙看来,这个韩珊珊与小丹丹有着剪不断的牵连,他一见到韩珊珊就会想起过去的许多事情,包括一些细节,丹丹的音容笑貌活灵活现地再现在他的眼前,与韩珊珊和谐地组合在一起,这是一种很怪异的现象,搞得华玉龙心神不定,但华玉龙并不莽撞,他没有冒昧地去打扰韩珊珊,而是暗地观察,有一点始终让华玉龙感到惊讶,韩珊珊长得为什么与萍姨如此相似,竟然让妈妈都认错了人。
中午,华玉龙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出神地望着挂在床边墙壁上的香囊。香囊原本珍藏在他的抽屉里,那是萍姨妈送他的,丹丹那里同样也有一只这样的香囊,他想了许多,想得很远,难受得辗转反侧着,顺手抄起床头的画报,韩珊珊的玉照映入他的眼帘,长长的黑裙、光洁雪白的肌肤、亮丽的容颜、黑黑的瞳孔像一汪幽幽的秋水,明净而深邃。这样的女孩很容易让人起爱慕之心,但华玉龙清醒地意识到,韩珊珊吸引他并不是因为漂亮。
几下轻轻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他本以为是家里人叫他,谁知门一开柳媚媚出现在他面前,他不明白柳小姐怎么会闯到卧室来。
“怎么是你?”
“是我,不欢迎吗?”柳媚媚说着走到他旁边。华玉龙仍靠在床头上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太简单了,你不在公司就有可能在家,我来之前先打了电话,伯母告诉我你在,并且说你这几天情绪不好,让我来陪陪你。”说完环视了一下房间。她还是第一次走进华玉龙的卧房,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听了她的话华玉龙心里苦不堪言,让柳媚媚来陪他还不如不陪的好,只能让自己心里更烦乱,他嘴上没说,私下里却在埋怨妈妈多事。
“哇!这香囊好漂亮,谁做的,男人还玩这种小东西。”她一眼发现了挂在床边的香囊,说着话就要动手去取。
“请你不要碰它。”华玉龙的声调又硬又冷,吓得媚媚一缩手,她惊异地望着华玉龙,不知道他何以用这样的口气与自己说话,看来这香囊对他来说很重要。华玉龙连头都没抬,手里仍拿着那份画报,柳媚媚的视线随着华玉龙的目光也落到了画报上,继而便有怨怒写在脸上,又是那个让她嫉妒的韩珊珊。
“像个修女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从华玉龙手里抽出画报丢在一边,“你听说过关于狐妹子的故事吗?狐妹子会让一个正常人变成傻瓜,然后丢了魂,走了窍,你们华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千万别中了邪。”柳媚媚一改过去的暴躁脾气,笑嘻嘻地数落华玉龙,眼里流转着调皮与嗔怒坐在他对面。
“你怎么能这么说,凭空糟践人家韩小姐,她惹着你了吗?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刻薄!”华玉龙为韩珊珊鸣不平:“你怎么见得她是狐妹子。”
“怎么见得,是你告诉我的,你一看到她眼睛就发直,人就发傻。甚至看到照片也着迷,她若不是狐妹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吸引力,可你对我……”媚媚没有说下去,而是低下头眼里溢满泪水,委屈地咬着嘴唇。
“别这样媚媚,你这样让我说什么好呢?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有一点我想告诉你,顺其自然。属于你的东西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强求,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这么说我是在强求,在一厢情愿?你心里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吗?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媚媚问话的声音很小,令华玉龙感到有些反常,按照常规她此刻应该暴跳如雷才对。而眼前她根本不像在发火,泪珠凝在脸上,一副伤心的表情,似乎希望得到答案,又怕得到答案。
“不是,”华玉龙解释着,否定着:“这不仅仅指你一个人,也包括我,我怎么会讨厌你,其实,你蛮可爱的,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好朋友。”
“仅仅如此吗?你是不是永远都要把我看作朋友?”媚媚痛苦地摇着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对不起,我不可能永远把你当作这样的朋友,如果我不能爱你就会恨你,这是无法更改的,有些人爱一个人不成功之后可以再去爱上另外的人,我不会,我的付出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便注定失去了一切,你不用骗我,我其实我看得出,你本可以来爱我的,只是因为突然冒出一个韩珊珊才使你收心留步,开始拒绝我,疏远我,对不对?”柳媚媚泪眼朦胧,哭诉着、追问着。
“唉!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韩珊珊根本没有妨碍你什么,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叫华玉龙,有些事你不明白,也无法给你解释,希望你能谅解。”华玉龙心里有几分内疚感,他感觉好象欠了媚媚什么。
“谅解,你想让我谅解你是吗?谅解你什么?谅解你移情别恋,谅解你从眼前飘过去走向另一个女人,是不是?”由于激动气愤,媚媚急促地呼吸着,眼里充满无奈和酸楚:“华玉龙,你把我想得太高尚、太无私、太伟大了,我告诉你,我的境界还没那么高!”说着话她猛地站起来,脸上气狠狠的,俯视着华玉龙:“既然你不希望我爱你,那我只有恨你了。顺便告诉你,可能你已经忘了,明天是我的生日,如果有兴趣的话。明晚请参加我的生日晚会,截止到明天,就像你说的,我们还是好朋友,以后究竟怎么样,还是按你说的,顺其自然!”说完之后,柳媚媚倒变得平静下来,冲华玉龙古怪一笑转身离去,华玉龙这才从紧张的气氛中解脱出来,若不是柳媚媚提醒,他当真忘了明天是她的生日,请柬半个月前就收到了,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的,还是要去的。
为了女儿的生日,柳海坤的确费了一番心思,节目主要安排在晚上,场面布置得气派而精彩。在柳家偌大的住宅院内扯满了小彩灯,宽敞的客厅内一张大圆桌上放着叠起十层的大蛋糕,在最顶端的小蛋糕上插了二十根生日蜡烛。在室外的空地上,连排着一列长桌,上面铺上洁白的桌布,各样自助餐应有尽有。旁边的三个纸箱里是提前订做的假面具和衣服,供化装舞会用的。
天色一晚,应邀的客人陆续到来,大部分是柳小姐的同学、朋友,也有柳海坤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媚媚是柳老板的掌上明珠,借此机会来表表心意是人之常情。
洪山山、惠子来得都比较早,李飞也来了,一群年轻人在一起热闹起哄。
“丹妮,你先跳个草裙舞好不好?”惠子建议,大家响应,于是随着音乐丹妮跳起草裙舞。不愧是红舞星,她的舞有着一种神奇的魅力,原始的草裙下那两条修直的玉腿灵活地舞动着,脖子上带着象牙磨制的项链,黑色的护胸紧紧地伏在她丰满的胸脯上,透出一种野性美,一阵阵的喝彩声把她的情绪推到了高潮,她不仅仅是在跳舞了。而是借着舞动抒发着一种情感。
华玉龙到的时候,大家已经玩了好一阵儿,但正式的节目还没开始。他总是把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来的不早不晚。
在他没来之前,柳媚媚一直怀疑他不会来了,除了生气之外更多的是伤心,但今天是她的生日,在大家想让她高兴的同时,她一样也要给别人一份快乐,所以她尽量伪装自己,装得很开心快活,在爸爸和众人眼中,她简直幸福极了,快乐极了,她心里明白,过了今天可能再也没有心思去笑了。华玉龙的到来最起码给她一丝安慰。
“他毕竟还没有做到绝处。”媚媚心里暗想,这个华玉龙真是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柳小姐,生日快乐。”他径直走到柳媚媚面前说,并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首饰盒递过去:“它象征着健康、幸福,这是人类最需要的,我把它送给你了。”
“谢谢。”媚媚心里挺高兴,略带着些好奇接过来打开,原来是一枚翡翠戒指,她轻轻地取出来递给华玉龙:“我好喜欢,请帮我戴上它,我想,它还代表爱情。”她说着话伸出了自己的无名指。
华玉龙疑惑地看着她:“柳小姐,应该戴在小指上,因为你还是个小女孩。”
“女孩怎么了?女孩也会长大的,从今天起我就不单纯是个女孩了,最起码从内心来说。”她仍然伸着无名指举到华玉龙面前。
“把戒指带在这个手指上表示已婚,你应该把它戴在小指上才对。”他进一步解释。
“你以为我这么无知,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了解吗?正因为我非常明白才故意要戴在无名指上,你只管给我戴上好了,其他的不必多管。”她几乎是在命令华玉龙。
“什么事你都这么任性,好吧,你高兴怎样就怎样。”华玉龙不想让她不高兴,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戴上戒指后,柳媚媚笑着说:“看到了吗?就应该戴在这个指头上,正合适,若戴在小指上有点大啦,这说明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笑望着华玉龙。
华玉龙浅笑着问:“说明了什么?”
“我和你的缘分哦!”媚媚显得很深情。
华玉龙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把目光移向别处。
“今天晚上你应该是我的,因为你参加的是我的生日晚会,所以不许离开我半步,听到了吗?”她猛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让华玉龙为之失色。
“你说什么?”他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要是让别人听见不知会怎么想呢,你正常一些好不好。”
“难道我不够正常吗?放心,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既然你来了,你就必须这么作。”
“你什么意思?媚媚。”
“我只要你爱我一晚上,不管你心里爱不爱我,今晚要表现给大家看。”她根本不容华玉龙解释,“你最好干脆点说可以,不然这个舞会将因你中途而止,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毫无疑问今天晚上你也是主角,所以我们要配合默契,到了明天,随你怎么样都行,但今晚你必须当好你的角色。”
华玉龙从来没见过这阵势,那语气、神情简直有些恐怖,他猜测着媚媚的心理,总觉得她不太正常。他担心地望着媚媚,违心地点了点头,不想因为自己而搅乱整个晚会。
第一个节目是切蛋糕,几个好朋友上到桌子上点燃二十根蜡烛,在“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声中,大家一起唱起生日歌,华玉龙扶着媚媚踏上大圆桌吹灭蜡烛,表示走过了以前的岁月,迈向新的生活。从切蛋糕开始到自助餐结束,华玉龙果然一步也不曾离开媚媚。有趣的化装舞会开始了,大家戴上假面具,谁也认不出谁,相互嬉闹着、猜测着,却不肯暴露自己。
洪山山戴了副白眼狼面具,披了件黑色长袍,像个狼外婆,李飞用一张兔子面具罩住了自己的面孔。华玉龙干脆选择了一副笑面人的面具扣在脸上,惠子选的是美人鱼,媚媚选择了火凤凰,她把火凤凰的造型戴在头上,就像顶着一团火,华玉龙站在她身边。
“你选择笑面人是不是在讥笑我?”媚媚不客气地问。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今天是你的生日难道我不该笑吗?但我真要一直笑下去会损伤面部肌肉的,就让这张面具替我笑吧。”华玉龙有意逗媚媚开心。
“别贫嘴了,知道我为什么选火凤凰吗?”媚媚问。
“不知道。”
“听说过火凤凰的故事吗?”
“没有。”华玉龙很简洁的回答。
“是这样的,”媚媚解释说,“一只凤凰为了完成它的夙愿,追寻一种永恒,勇敢地焚烧了它自己,传说中的那只凤凰燃烧的只有自己,而你面前的这只火凤凰在燃烧自己的同时也会燃烧别人。”
“你今天晚上怎么净说胡话?”华玉龙透过面具注视着柳媚媚。
“我根本没有说胡话,你答应过今天晚上是我的,所以我说什么你都要听。”媚媚眼里闪着莫测的光,华玉龙不知可否地张口结舌,他实在想不出柳媚媚还能想出什么鬼点子来对付他。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华玉龙惴惴不安。
“别害怕,没人能吃了你。”柳媚媚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
华玉龙随着她离开喧闹的人群来到了一条幽静的林荫小道上。
“这是我们家的花园,在这里我有一个自己的小屋,是绿色的小屋。”说着话他们已走到屋前。
“进去吧。”柳媚媚说,屋里的灯光是桔黄色的,很暗,华玉龙发现小屋的四壁像是用树枝编成的,大约有八平方米,在一侧的壁上开了一个门,门帘也是用植物的叶子做的。脚下有软软的一层东西。
“好玩吧,这是园艺师在我的指点下特意用花草为我建的小屋,等于是个植物造型。”媚媚介绍着,“下面是一层嫩草,我常来这里看书,有时心烦也到这里来,除我之外,没人踏入过一步,包括我爸爸在内,因为这里有我的秘密。我曾经说过,只有我要嫁的人才能到这里来。”
“但我并没有说过要娶你。”华玉龙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急什么,我并没有说非要嫁给你,但我曾这样想过,就在这间小屋里,你看,”媚媚说着从一侧的墙壁上摘下一个用植物的叶子编成的象征性的壁挂,一行浅黄色的小字出现在壁挂上:
I love you Hua Yu Long.
华玉龙发现,每一个字母都是用一朵朵小花拼成的,他忽然心里有一种感动,怎么也想不到这傻女孩的感情是如此之深。他用手轻轻地按在媚媚的肩膀上说:“媚媚,你为什么要这样?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用心去爱。”
“对我来说不存在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知道爱你而且今生今世也不可更改,我同别人相比真的很差吗?”在桔黄的灯光下,媚媚脸上的泪珠显得晶亮,华玉龙禁不住用手抹去她的泪水说:“没有人说你差,媚媚。大家赞美你还来不及呢,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至于说爱,那本来就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不敢妄说。”华玉龙安慰着她,慢慢地解释道:“我现在是有难言之隐,等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现在不可以说吗?”媚媚急切地问。
“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么说你今生今世无法爱我了,是吗?”媚媚显得楚楚可怜。
“媚媚,这是缘分。”华玉龙不知该说什么好。
“玉龙,我要你吻我。”她突然走近华玉龙,提出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问题,然后轻轻靠在他怀里。华玉龙傻兮兮地站着,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他低头望着伏在怀里的柳媚媚,只见她正静静地睁着一双明澈的眼睛望着他,眼里飘着一层从未有过的温柔,两人对望了许久。
“媚媚,你像个不懂事的傻孩子,这些事不可以开玩笑。”华玉龙有些紧张地说。
“我没有开玩笑,龙哥哥,我只要你爱我就足够了,不管你娶不娶我。”柳媚媚第一次这样称呼华玉龙,也因为这一声“龙哥哥”而引发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龙哥哥”,这三个字在华玉龙的记忆中是小丹丹的专利,此刻却从柳媚媚的嘴里喊出来,它一下子迷乱了华玉龙的心志,忽然感觉自己抱的不是媚媚而是丹丹,一种意外的狂喜使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谁的面前,他近似疯狂地抱紧媚媚,似乎怕她从自己身边消失,而他心里却在呼唤着丹丹的名字。
“丹丹,不要离开我,我再也不放你走了。”他心里沉迷着,两个人如同痴醉的恋人一样,一个是真的爱如烈火,一个是迷乱中错认对方。
“好久没听到你这么真实的叫我了,再叫我龙哥哥,再叫……”
“龙哥哥、龙哥哥……”媚媚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在这间浪漫的绿色小屋里,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当华玉龙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一下子抱起躺在草坪上的媚媚:“你为什么不抗拒我,为什么?!你真的好傻媚媚。对不起,真正对不起,媚媚,你打我吧!”他痛苦地举起媚媚的手对着自己的头脸乱打。
“玉龙,别这样,我愿意这么作,我很高兴你要了我,没有人怪你,我不是说过吗?今天晚上你是我的,那就包括你的全部,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原来那句话,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甚至可以相互视为陌路人。”她很安静很满足的模样,好象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似的。
“天哪!你这个小怪物,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该回去了,舞会恐怕也快要结束了。”
两个人又顺着来时的小路回到前院,但来去的心情大不一样。媚媚像一个得胜者一样满脸喜色,而华玉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人们还没有散去,舞会还在进行,柳媚媚帮华玉龙带好假面具说:“还让它替你笑吧。”然后整了整自己头上的火凤凰重新走到大家中间。
“刚才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了?”戴着美人鱼面具的惠子竟然认出了媚媚和华玉龙,媚媚倒挺自然,华玉龙就不同了,他有些紧张地扯了一下媚媚,示意她千万不可乱说。媚媚瞟了他一眼,目光中那种轻蔑令华玉龙脸红。
“我们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并在那里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媚媚对惠子说着话,而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华玉龙。
“什么地方?”惠子显得很好奇。
“亲爱的惠子,这你就不要问了,既然是神秘的地方,就不能随便告诉人。”媚媚笑眯眯冲惠子说。
“哦,我明白了。”惠子似乎有所悟,她不再问什么,只是说:“我正纳闷舞会的两位主角怎么不见了呢,原来是另有使命,快过来吧,大家已经找了你们好半天了。”
他们又在一块热闹了一阵儿,舞会已接近尾声,正当大家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街上警笛大作。听得出声音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在乱世的香港,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并不感到十分惊恐,但仔细听下去人们脸上不禁露出恐惧。因为那刺耳的鸣叫离他们越来越近,然后是大门被撞击的声音,这足以说明,那急促而尖利刺耳的警笛是冲他们来的。
柳海坤先安定客人的情绪,然后带着几个家人向大门走去,柳媚媚也跑过去挽住柳海坤的胳膊:“爸爸,我同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玉龙,把媚媚拉过去。”
“不,爸爸,我不放心您。”媚媚担心地望着父亲,她的头上仍戴着火凤凰面具。
“你该相信爸爸会处理好的,你们在这里都不要乱动,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门开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冲了进来,声称要捉拿抗日分子,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日本兵拿出一个小册子说:“凡是被点到名的人都站到这边来。”
“柳海坤、柳媚媚、华玉龙、洪枫达、洪山山、丹妮……”点到的人有的在场,有的不在场。此刻,洪山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示意李飞占到人群后面去,而他自己却站到被点名的那一列。
“把这些被点名的人统统带走!”小头目冲几个日本兵一挥手说。
“你们不能乱抓人!”惠子冲到小头目面前用日语说。
“你是什么人?”
“村田惠子,这些人是我的朋友,他们没有干过坏事,求您别抓他们。”
“我们是奉命行事,小姐请闪开。”日本兵不由分说便把他们赶进囚车,押往宪兵部审查。
李飞没有被抓走,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看着远去的囚车,他焦虑万分,不知道山山他们会遇到什么麻烦。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去西贡找几个朋友商量对策,营救洪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