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 南京的冬天是这样过的

入·冬

winter

2019/11/22

中国传统二十四节气

《小雪十月中》唐代:元稹

莫怪虹无影,如今小雪时。

阴阳依上下,寒暑喜分离。

满月光天汉,长风响树枝。

横琴对渌醑,犹自敛愁眉。

小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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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是小雪节气,温暖的气息渐渐散去,彩虹不再出现。虽然树木景致和深秋并无明显的差别,可气候已经不可抑制地滑向寒冷,只待一个刮风的日子一夜之间便已入冬。南京的季节转换就是这样决绝,毫无征兆。热便热到爆酷,冷便冷到刺骨,一副爱憎分明的模样。

古籍《群芳谱》中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意思过了小雪便可能降雪,但因过于微小,不能积留,故以为是雨,其实是雪。

小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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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腌菜,大雪腌肉”。在过去的年代,冬天新鲜蔬菜很少,遇到下雪天气还可能断档,在“小雪”时节腌菜就成为极富仪式感的大事。

父母亲一大早赶到菜市场购买大青菜、雪里蕻,用麻绳捆在自行车后座上,一个在前面把着龙头推,一个在后面扶,一路驼回来。然后一家人就开始忙活。在门前的两棵树上系麻绳,把青菜一层一层地挂上。

邻居家也在忙,大青菜像绿色的窗帘挂在家家户户的门口。大青菜细圆茎秆,小绿尖叶形,绿叶白秆十分好看。

洗菜时,把菜放倒在大木盆里,扒开叶子一片一片的洗净。洗净菜控好水,妈妈用大澡盆撒盐腌菜。最后压进缸里,用一块光滑的大鹅卵石压住封口。腌上三、四十天就可以吃了。大青菜变成了浅黄色的腌菜,随意搭配都可口。雪里蕻里放一点肉丝或小虾子一起炒,不一会儿,鲜香的味道就飘满了屋子,用来就白米饭或面条是最美不过的了。

除了腌大青菜、雪里蕻,还要大坛小罐地腌制一些萝卜响,先把圆圆的红皮萝卜洗净,沥干水后,带皮切成小条状,摊铺在簸箩里风干。过几天,再用大籽盐拌上炒好的花椒,一层萝卜一层盐地腌制下坛,压紧封好。腌个十天半月取出来,用白色线绳一片片地串起来晾晒。

等晾干后,再在萝卜响上撒些五香调味粉拌匀,最后装进坛罐里。哪天没菜了,嘴里没味儿了,就抓出一把细细地切成萝卜丁,淋上麻油,又脆又香还下饭。

小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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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在北方人的眼中属于江南,但在南方人的眼中又属于北方。南京的气温偏向于北方,而它的湿度却偏向于南方,这种湿冷让人坐在屋里都感觉透骨寒。外出时不巧碰到刮西北风,寒气能从衣服的每一个缝隙钻进你的身体,穿几层都不管用。

所以,小雪时节,母亲已经为孩子准备好了毛线衣、毛线手套、围巾,都是全羊毛的,还有自己做的大棉鞋。棉鞋不好看,但实在,鞋底都是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针脚密密麻麻的,鞋面一般用灯芯绒布,女孩是红色的,男孩是藏青色或黑色的,里面包裹了厚厚的棉花。有手巧的还会在鞋面上绣一朵小花或一只小兔子以示区分。

穿两件厚毛衣套上大棉袄,还有罩衫,戴上护袖,下身是毛线裤加棉裤,凭空胖了两圈,摔倒了都不会疼。别看给孩子穿得肥墩墩的,大人们自己倒穿的苗条。父亲那时候是里面一件衬衫套毛衣,然后球衫或蓝色卫生衣,外头穿一件四个口袋儿蓝涤卡中山装。如果再冷的话,就换件藏青色麦尔登中山装,顶多加个领圈。

回想起来,父亲那时也是时髦青年一枚。直到后来他才攒钱买了件人字呢大衣,还舍不得穿,只是在家披在肩上走来走去给我们看看。

小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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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时节,已经有了静电,小时候就喜欢晚上临睡前把灯一关,脱毛衣,看噼里啪啦的静电在黑暗中闪烁像小小的烟花,心里特别快乐。那时还没有一首叫《夜空中最亮的星》歌,否则非要唱起来,还可以预见母亲一定会奔过来在我们头上爆“毛栗子”。

入冬的棉被此时肯定准备好了,一般是母亲提前请弹棉花的弹好的棉花胎,用大红大绿的丝绸被面和白色棉布的被里两面用白色棉线上起来。

当时我最喜欢的是水红色的被面,上面有百鸟朝凤的图案,轻轻一掀动,被面给人一种波光粼粼流光溢彩的感觉。唯一的败笔是最后出于实用主义,在被头缝上了一条细长的白毛巾以防我们弄脏被头。

这种厚实的大棉被会压得人不愿翻身,因为翻个身太困难了,但有一种被汪洋大海包围的感觉,踏实、暖和。

“小雪”之后半个月便是“大雪”节气,冬天一步步逼近。

遥想当年母亲亲手织的毛衣毛裤,灌满水的热水袋,防冻裂的蛤蜊油油乎乎的沾满手,还有街头飘着的烤山芋的甜香,热气腾腾的柴火小馄饨,心里还是暖暖的。

南京的冬天因为漫长而难熬,可记忆中的温暖一直都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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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雪凝儿,南京市作协会员,小说曾获全国铁流文学奖。善于从生活的细微之处发现别样风景,感悟人生,从心出发,写生活的爱与哀愁,不过芸芸凡尘一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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