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奇巧保国寺

昨天，有朋自美国来，我抽暇陪同前往游览江南现存的一座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保国寺。

车向宁波西北方向行驶约二十分钟，来到了树木茂密，环境清幽的灵山脚下。保国寺建在灵山南坡。驾驶员出于好心，提议绕盘山公路把车子直接开到寺前，省得腿脚劳累。可我的朋友却坚持要下车步行，说这样游览才有意思。

我们沿着新铺就的石阶，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穿行，刚转几道弯，前面林莽深处就传来哗哗啦啦的流水声，象音乐般地鼓荡着耳膜，抬头一看，山野小径旁有个山洞，洞口有一水潭，潭里有一条白龙伸头喷水，这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就是从龙口里喷出来的。洞口上方凿有三个大字：“龙泉洞。”

绕过龙泉洞，来到叠锦台，这是一处专供游人休憩的地方。我们要了杯茶，歇歇腿脚，继续登山。猛一抬头，忽见一座飞檐耸脊的古刹映现在香樟林中，颇有“寺藏山腹不知门”的感觉。进寺门，穿天王殿，入后院，又见一池清冽的碧水，池底零零落落地撒了一层大大小小的分币，透过水色，显得又大又亮，银子一般。据说，这都是游客为测试水质厚重而投下的。我的朋友好奇，也掏出一只五分镍币掷入池中，币荡池水，竟在水面漂浮好长时间，方才缓缓下沉。池旁一副明代御史颜鲸写的对联，描绘了池景：“天光开图画，山翠入波纹。”横眉：“一碧涵空。”池后高耸一座大雄宝殿，这就是保国寺的主建筑，属全国重点保护的文物。大雄宝殿全系木结构，建造精巧、风格质朴，殿宇堂顶，全用斗拱交错榫接，层层拱托，殿内八根粗大梁柱，每根成瓜皮状，齐向中间倾斜，承受着整个大殿的压力。更为奇怪的是，殿内殿外，没用一根铁钉，这座大殿又被人称为“无梁殿”，这实际上是误传，梁是有的，不过被天花板和藻井遮住，不易看清而已。

大殿内，一年四季不见鸟雀筑巢，蜘蛛结网，更不见虫蛀蚁蚀。你说怪不怪，就连灰尘也很少。多少建筑学者，林木专家前来研究，始终不曾揭出鸟虫不入，灰尘少见的奥秘。一九七五年大殿进行维修，木工发现木材中散发出一股触鼻的特殊的清香，它不是一种普通木材，后经科学检验，方知在大殿建筑材料中采用的是带有刺激香味的黄桧木料。这种木料散发出一种为鸟虫所惧闻的气味。故而，殿内成了鸟虫的禁区。至于殿内少有灰尘，据科学测定，是因为构造奇巧，使吹进殿堂的风产生回旋，空气振动，致使粱柱上的灰尘难以积存。这种特殊的木结构建筑，充分反映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和在建筑选材、力学计算诸方面的高超水平。难怪有人题诗赞曰：

山岙藏得古招提，宫殿岿然结构奇。升斗昂弓人巧极，祥符千载永留名。

我的朋友为详尽了解保国寺，专门购买了一本介绍这座建筑的小册子，准备带回美国去研究。他从小册子上看到：保国寺始建于东汉，初建时叫“灵山寺”，唐代会昌年间寺毁，到唐广明元年(880年)重建，唐僖宗李儇赐名“保国寺”。现存的保国寺大殿是宋真宗大中祥符六年(公元1013年)由德贤尊者募捐重建的。大雄宝殿，久经风霜雨雪，而风貌依旧，结构无损，特别是在江南多雨潮湿的气候下，完整地保存下来，实属不易。

“啊，了不起!了不起!是应该很好地保护，在美国，二百多年的房子就算稀罕物了。”朋友感叹地说。

“是的，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有着数不尽的文物国宝，这应该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但这不应该成为我们的包袱，我们更希望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祖国大地上，也有纽约那样的摩天大楼崛起!”朋友听了我的话，头一摆，肩一耸，双手一摊，笑而不语。

一轮夕阳，从大殿上滑过，沉到山后去了。寺院关门时间到了，我们只好舍弃了游览灵山胜景的计划，驱车返回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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