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衔山,杜鹃花,我来了!

马衔山挑战之旅

冰雹和小雨时而停歇,时而降临。尽管穿上了雨衣,但浑身还是越来越冷,双手几乎冻僵,脑袋昏沉,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雨水扑打着脸庞,眼镜上布满水珠,视力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裹在无边无际的雨水里。所到之处,是一坨一坨的牛粪。回首山坡上,山谷里,也到处是悠闲吃草的牦牛,却始终未见到一个放牛的人。

中午一点多,在半山的一块天然垒成的大石头边,我们照了相,简单补充了点食物和水。群主说,现在应该是海拔三千五百多米了。希望就在眼前。继续前行。雨又开始淅沥起来。

不时有上山的小车轰鸣着驶过身边。也有下山的车飞速冲下来。走了近五个小时,有的友友体力不支或是高反严重,拦住了下山的车提前返回了。而更多的人,则咬紧牙关坚持着。攀上另一个高度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远远的,在东南方向,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鸡蛋”,也就是雷达站。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就要抵达目的地了啊!

尽管是在海拔很高的山顶,但平地上行走毕竟舒服了很多。举目四望,我们仿佛置身于广袤的大草原,满目是绿地,遍野是牦牛。

在地势稍低牦牛成群的地方,一个又一个隆起的绿色小丘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些小丘看上去像一个个绿色绒球堆放在草地上。我不禁离开大路,向那些小丘走去。草地松软,像是踩着棉垫。走近了再看,密密麻麻的小丘间还流淌着清澈的溪水。在小丘上跳跃着行进,被雨水淋湿的心情也好转起来。这些小丘是怎么形成的呢?后来才得知,它们是由于土壤冻胀,形成一种奇异的冻丘。天气转暖,冻丘长出茸茸细草。即便是山下已是三十度的炎夏,山顶上、沟壑里尚有未化的积雪和十米厚的冻土呢!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眼看着雷达站就站在那儿,可还是走了近一个多小时。近了,近了,已经有十几个友友站在雷达站挥舞着国旗和群旗,而我因为心里着急,脚步更加沉重,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定要坚持啊!几十米的路,为什么那么遥远呢?

下午三点四十,我终于站在了此行的目的地——马衔山雷达站。望着雷达站大门上那烫金的大幅楹联——天网铸军魂,高山砺精兵,我几乎流下激动的泪水。坚持就是胜利啊!马衔山,我赢了!

站在雷达站放眼望去,群山旖旎,牧野苍茫,一条砖砌车道自山下盘旋上来。也许是山上的石头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吧,在西南山坡上有一处被人工挖掘的极大的坑,仿佛是美女脸上一块疤痕,触目惊心的丑。在雷达站作短暂的停留后,我们折身向山下走去。

远处有惊雷再次响起,停歇了片刻的雨滴和冰雹这会儿变成了雪粒,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因为换上了冲锋衣,终于不再寒冷,只是双腿稍稍有些发软,身体变得轻飘飘。

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已然泥泞不堪,我们只好走在草甸子上,无奈草甸子里也到处都是水。像踩着梅花桩,我们左蹦右跳,很快就下到山谷里。

山谷的一处斜坡上,一大片冰在褐色的灌木丛和嫩绿的草甸子上明晃晃的白着。群友们欢呼一声,冲上去拍照留影。这冰据说厚达一米多,终年不化。山谷流水在石头上奔跑跳跃着,发出哗哗响声。这水来自常年的雨水和积雪,冰凉而清甜。

从山谷爬到山坡,鞋里已经灌满水,走起路来吧唧吧唧的响。十个脚趾,在水中呻吟着。

山坡上到处都是牛粪,草丛里有小小的野花悄悄开悄悄败。除了漫山的牦牛,她们难得见到人吧,羞答答的模样,令人怜惜。

钻过电信广告横幅圈起的铁丝网,好走的路基本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弯曲坎坷的稀泥小道。是雨水走的路。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的选择稍微干点的石头和草丛下脚,到了后来,索性双脚插进稀泥汤,爱咋咋地。反正到处都是稀泥,躲来躲去,反而摔个屁股蹲儿,连屁股上,双手上,裤腿上到处都是稀泥糊糊。

路越来越陡,脚下是湿滑的稀泥,两边是呲牙咧嘴奸笑着的刺丛。一边看着脚下,小心不被滑倒,一边得防着身边的刺,划破皮肤也不是好玩的。

一直觉得登山杖那玩意儿是多余的,这会儿才发现,那东西真是宝贝。折了根干树枝当做拐杖,小心翼翼戳着路边,慢慢向山下挪着,一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到稀泥汤里,更加惊险的是,左手差点一把抓到刺上。好心的笨笨熊见状,马上褪下她的一只手套硬塞给我,说即便是跌倒抓到刺,也没关系。一个群一起在路上,大家渐渐成为一个整体,像是一家人互相照顾,互相扶住,彼此照应着,喜欢这种淡淡的温暖,所以,我一直喜欢跟着在路上出发。

不知走了多久,泥泞好像永无尽头。此时,别说是欣赏沿途风景,大家连抬起头来看一眼都不敢。可是,火哥的花儿还是时不时从身后传来,在茂密的丛林中回荡着,回荡着。

“哎呀,我们被陷在里面了!”在不远处的地方,雪儿大声呼叫着。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她被陷进了沼泽地?

等走近才知道,原来他们六个人提前下山,私自决定从山沟里走,结果钻进险恶的荆棘林差点爬不出来了。“到处都是刺,没一点缝隙能够容下身子。我们几乎贴着地面爬出来的,以后再也不敢离开队伍乱走了……”雪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看他们一起的那个年轻男子,已然是浑身是泥,我不禁哑然失笑。记得上山时,他说他喜欢冒险和刺激,这下怕是刺激坏了吧!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山下集合的那座红顶房子,可是我们依然在泥泞中艰难的跋涉着。在即将拐过一座山头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岔路,前面的友友已经不知去向,后面的友友还离得远,我和雪儿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友友不知该走哪条路。但凭我的直觉,向右的一条应该距集合点近一些,于是带头向右走去,后面赶来的友友喊着不对不对,赶紧回来,跟在身后的两个友友返回去了,但我固执己见不回头,等我一个人快速拐过那座山头,钻出荆棘林,向山下望去,莽莽山林浩如绿海,前途遥远不见踪迹,而后面也没有其他人跟来,那会儿一个人站在死寂死寂的小路上,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恐惧,如果剩我一人,又该如何?正准备返回去看,听得身后传来说笑之声,原来他们都跟随而来。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阳光大哥,不愧是蝇头小楷书法家,心思也是那么细腻。在又一次遇到岔路的时候,我们看到通向左边的一条小路边的树枝上绑着一条蓝色塑料袋——是他为我们留的记号。

接近山谷的小路,稀泥变成了湿滑的树叶和砂岩。而荆棘灌木也变成了桦树。我们一边拽着身边的桦树枝,一边连滑带蹿的行走着。两个膝关节隐隐发疼,腰好像已经不属于我自己。嗓子里不时有烟火冒出来。那时,我真想把自己变成一股火箭发射出去。

大约六点半,我们终于安全抵达山谷平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轻轻揉着膝盖和捶打着腰背,随着痛苦的消失,幸福又慢慢聚拢过来。

走出山谷,回首身后,马衔山像一把打开的绿色折扇,在夕阳下熠熠耸立着。那十个小时的时光和来时的路,早已隐匿在山谷丛林里。那漫山的杜鹃花和茂胜繁密的手持尖刺的护卫们,一定收藏下了我们一天的欢笑和艰难,一天的探索和发现,一天的汗水和泥泞,一天的愉快和疲惫,他们于是将变得更美!

想起柏拉图的一句名言:幸福,就是痛苦的结束。现在,此刻,看上去像一队残兵败将一般的我们就是幸福的。我们通过体验痛苦,找到了幸福。

感谢马衔山,让我再次战胜自己。

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承接各种软文、硬文,影视剧本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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