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军东征对西欧经济的毁灭性影响

在上一篇文中，谈到了人们对十字军东征的第一个误解，很多小伙伴表示并不认同东征是基督和伊斯兰的对抗中，基督世界十分典型，程度激烈的一连串自卫反击。很多人看来，那是基督世界的贵族们裹挟底层人民进行的以保护信仰之名，实则对东方世界发动的掠夺战争。其直接影响是促进了西欧经济的发展，可称之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受精卵版，巨大的财富掠夺催生了西方世界的资本主义经济的兴起。事实真是这样吗？

乌尔班二世发表演说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事件开始入手。1095年，教皇乌尔班二世在克莱蒙特的演讲中，号召法兰西战士开始所谓的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并确实指出他们可能“掠夺（敌人的）财宝”。但这不过是对古代和中世纪社会鼓动战争的通常方式，类似于很多影视作品里的“打进城去，抢钱抢粮抢女人”，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还得以实际行动为凭。事实上，纵观整个东征的历程，西方国家的经济状况并未因东征而富裕起来，且因东征而变得阔绰的十字军战士也寥寥无几。因战争而导致国力衰弱，而普通士兵的生计得到改善，在全世界范围都是普遍现象，所谓的“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和“乱世当兵，混口饭吃”，就是如此。

装备精良的条顿武士及其装备

在国家层面，财政困难从一开始在十字军东征的计划中就有着重大影响。早期的十字军为了资助他们的征途，卖掉了大量的私人财产，直接导致了大范围的通货膨胀。尽管后来的十字军战士考虑到了这一点，并在出发前就开始存钱，但这笔开支仍然几乎令人望而却步。其中路易九世在13世纪中期的第七次十字军东征花费了英国王室年收入的六倍多。尽管货币在中世纪的西欧经济中还没有发挥主要作用，但十字军东征的宏观结果是：大量和持续的货币从西方流向东方，十字军东征的金融需求导致西欧和黎凡特的经济和货币结构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由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成功，一些在西方贫穷的人开始在东方变得富有，这显然能够鼓动其他人可能也会这样做。在这种长期的影响下，以及为了加强十字军国家的国防，势必会导致人力短缺问题，这对经济发展是致命的。

穷困迷茫的十字军战士

在个体层面，当一个人可能会因为十字军东征而致富时，他并不是完全骗人，但这种事恰恰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对于大多数参与者来说，十字军东征的代价是毁灭性的。因为死人不会再说话，继续贫穷的人并不会获得宣传。很少有十字军战士有足够的现金来支付他们在国内的债务，并在十字军东征中体面地养活自己。简言之：很少有人通过十字军东征致富，他们的人数与破产者相比相形见绌。大多数中世纪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并不认为十字军东征是改善他们经济状况的一种方式，但是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东征队伍，也从侧面证明了在他们心中，捍卫信仰比掠夺财富更加重要。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失败，并将战火波及到君士坦丁堡，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证。其主要原因是，东征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把钱花光了，还欠威尼斯人太多的债，以至于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有名无实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为了捍卫信仰，教皇们采取了越来越不顾一切的手段来筹集资金和人力用以资助十字军东征，从13世纪初开始征收第一次所得税，到对平民个人放纵行为的处理方式进行了一系列调整，这最终引发了宗教改革运动领袖马丁·路德谴责。即使到了十三世纪，大多数十字军东征策划者都认为不可能吸引足够多的志愿者使十字军东征成为可能，十字军势力所控制地区也成了国王和教皇的领地，失去了最初的行为特征。大约在1305年，位于维拉雷特的医院骑士团团长福尔克给教皇克莱门特五世写了一份十字军东征备忘录，他指出：“如果教皇采取措施，使他能够拥有一个获取巨大的宝藏的权力，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如果没有这种权力，这样一个行动（十字军东征）将是不可能的。”又比如在几年后，马里诺·萨努多估计，要在两年内完成对埃及的征服，需要花费500万弗洛林。虽然他并没有向教皇提出资助请求，也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巨大的数目导致目标无法实现。同一时期，西方最有能力的官员也得出了相近的结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从14世纪开始，十字军对东征的热度开始降低，通俗来说，就是家底都打没了。

会移动的金币：花费不菲的十字军行头

从以上事实来看，与其说十字军东征是他们去掠夺财富，促进自身的经济发展，倒不如说是他们砸锅卖铁，给其自身以及东方世界带来了野蛮般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