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那拉提
八月,我们一起旅游吧!
清晨在鸟鸣和溪流中醒来,我揉着惺忪的眼睛,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忽然感觉屋里、屋外一下子亮堂起来,好像是谁突然拧开了电灯的开关一样,我知道那是太阳升起来了。赶忙爬起,穿上鞋,走出毡房,果然后山上,红日刚刚跃出屋头,整个草原披上了霞光,一切都干净如新。有风在吹,草丛里,小山花动人的摇曳着,星星点点;白色的毡房和小木屋,静静地端坐在这一片粉绿色的柔光里;一片白毡房中间有一面国旗在高空迎风招展,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像火苗在跳跃。
吃了房东做的大米稀饭,加油饼早餐,回毡房收拾行李。一只灰色斑纹的花猫,从我们车底探头探脑,我朝它招招手,它很胆小,“哧溜”一下又钻到车下面。渐渐的,它发现我们很友好,蹑手蹑脚踱到站房,在老陈双腿之间钻来钻去,我招手逗她,抚摸她柔软的毛,它爬到我的膝盖上,像孩子般的扭头看我的脸。后来,又有一只黑脖山羊造访了我,绅士一般立在我毡房门口,大眼睛含情脉脉,我拿桃子和杏子招待了它。
在我白色的毡房门口,在清朗的、明亮的、早晨的阳光里,青草与山花在脚下,花猫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感受到它柔韧的毛皮和温暖的气温,从腿上传到心间;山羊优雅的吃着它的桃子,偶尔温柔的看看我。喜马拉雅里正播放着柴静的声音,温和低沉的调子讲述着她的夜色温柔。时光静静流淌,我浑然不觉,我在这新生的世界里,感受到生命的宏大与神秘。
且让我静享天赐的荣光吧。9点半,恋恋不舍离开了我们的宿营地,回头望一眼阳光里白色的毡房和闪闪发光的小溪流,再见了花猫先生和山羊大哥。
车行路上,两旁深深浅浅都是绿色,青的是草皮,绿的是松树,它们共同织就了一张天大的毛茸茸的地毯,覆盖在起伏连绵的山峦。山坡上,羊群如豆,牛马成云。
那拉提草原,就是一场梦,一场遗落在枕边的、小时候的梦境;一个对人类自然美好畅想的愿景。
美丽的那拉堤草原,草场花海,一条公路延伸向前。区间车上,我坐在最前排副驾的位置,觉得要和这车一同驰向天涯,驶向那白云深处。山路越来越险,我们像过山车般穿行在山谷里。司机师傅双手灵活的在方向盘上抹来抹去,就像香港电影的赌神周润发双手抖抹纸牌一样,拐弯儿处,大家不断的惊呼,这时我发现司机师傅左手大拇指与食指只剩下了半截儿,这个像神一样的男人,艺高人胆大,把车驾驶的行云流水一般,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长长短短的草花,繁花与草色相杂,像眼睛像星星,深陷在这草色与花海里。远山如碧波起伏,再向上是蓝天白云。是谁织就这锦绣文章,是谁编织了华美地毯,是谁把绿毯披上山峦,是谁给山蒙上清烟细雾的薄纱。
天气时阴时晴,白云活泼多变。轻云飘浮,像小孩吹起的大大气泡;浓云堆积,如被雨水浸泡的棉花堆积在山峦;有时它是从一座山头冒出的一股一股的烟火,有时又是海边飞溅翻卷的碎玉。随着云的变幻,太阳时出时没,草原天气是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阳光明媚,草原青翠如烟如梦;乌云遮日,草原山峦阴阳交映,似一幅水墨画,浓淡立体。暴雨如注时,整个草原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湿漉漉的颜色暗下来,由大兵压境之恐惧感,可是你不用担心这雨,因为太阳一会儿就冲破云层,草原里没有长久的雨季的。
山坡上,马牛羊悠闲自在,在青山绿树间,蓝天白云下,多么美的一幅欧式田园风情画。
如梦如幻的那拉提,淡妆浓抹总相宜;如诗如画的那拉提,一悟之后将魂牵梦萦;惊鸿一瞥,挥之不去的身影,曼妙的少女的朦胧羞涩,令人难以忘怀。
多想沉溺在这草色花海里,沉溺在日月苍茫的岁月里,我愿做那拉提草原上的一棵车前草:与繁花为伴,与绿草偕舞;看雪里云杉的伟岸挺拔,听鸷鸟盘桓时的呼啸;来来回回的羊群,从身旁经过,牧羊人的歌曲清亮;细数流云,忘记日月苍茫;尽享天赐的四季流光。
清晨我和老陈徒步去草原走一走,昨天经过的地方已经恍如隔世,一定在临走之时再去看看她的芳容,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水,都印刻在脑海中。来回大约走了五公里,拍了几张照,由于还要赶路,不得不挥手告别。
那拉提,我还会再来,只是我再来之时,你我应该都已改变了容颜。
芸翼星空
天鹅
作者:海子
夜里,我听见远处天鹅飞越桥梁的声音
我身体里的河水
呼应着她们
当她们飞越生日的泥土、黄昏的泥土
有一只天鹅受伤
其实只有美丽吹动的风才知道
她已受伤。她仍在飞行
而我身体里的河水却很沉重
就像房屋上挂着的门扇一样沉重
当她们飞过一座远方的桥梁
我不能用优美的飞行来呼应她们
当她们像大雪飞过墓地
大雪中却没有路通向我的房门
——身体没有门——只有手指
竖在墓地,如同十根冻伤的蜡烛
在我的泥土上
在生日的泥土上
有一只天鹅受伤
正如民歌手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