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咸了
饺子咸了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农村老家去年刚刚盖起了五间大砖瓦房,这都靠七十多岁的母亲里外操持。这事最为操心劳神,就是青壮年劳力也很难吃得消。母亲经常听见盖房的在私下里嘀咕:“这个老太太可真不简单啊!这么大工程她还能料理得这么周全!”
相对于被“新冠”疫情打乱了节奏的去年,今年的阴历年算得上是安定祥和的。虽然不时传出谣言,比如某某村封村不让拜年了等等,但很快就不攻自破。大哥在单位,要求必须坚持到年三十下午下班才能放假,母亲还是依旧不停忙碌着。
我年二十七回家,第二天去赶了个东三段集,买了点鞭炮,然后贴上对联。这就是我每年仅有的全部“例行”任务。
因为大集就在北面邻村,三百米不到的距离,母亲连着去赶了两趟集,然后忙着蒸馒头、烝年糕,炸鱼、炸耦合,其他的一大群生灵喂养,狗、猫、鸡、鸭、鹅,这都是她平时的日常“业务”。
大年三十贴完对联,母亲对我说:“感觉今年特别累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对母亲说:“这过年的活还是往年那么多,只是因为您又长了一岁。”母亲这才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母亲今年已经虚岁七十六了。
过完最忙的大年初一,年初二走的亲戚就相对少了很多。年初三妹妹、妹夫和正在上大学的外甥来了,母亲中午包的水饺。饺子熟了端上桌后,母亲一个劲地问咸淡。哥哥吃咸习惯了,说是正好,妹夫皱了皱眉头后也说正好,妹妹大声说:“老娘快砸死卖盐的了!”
我尝了一口,赶紧喝了口汤,从中打圆场说:“幸亏家里没有外人,要不然会说包饺子的存心不让别人多吃了。”
母亲平时做事麻利,比如包个饺子什么的,邻居家婶子说她能顶五个人,但近几年她总是把饺子做得特别咸。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老了,脑子不好用了。刚调好了陷子,放上一次盐。再回头做的别事后,就想不起有没有放盐了,害怕不咸就忍不住再放一次。”
说完这些,母亲看着我说:“我现在最愁的是你啊,经常睡不着觉。”
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以仁善之心对人,生命中处处遇贵人;我苛刻要求自己,今天比昨天更为优秀。至于其他,生有处,死有地,信命吧老娘!”
母亲老了,饺子咸了,我强忍住两行清泪。
黄其军
作于2021年2月24日(古历辛丑年正月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