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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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辉说,有一个人做事特别认真,虽然他只上过短期夜校,会简单加减法,能勉强写自己的名字。但他每次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上课也很认真。队长看他认真,就让他当生产队的饲养员,兼管侍弄地。
生产队里耕种全部靠牲口,其他人有时候耍滑头,整的地磕磕绊绊高低不平,特别是快收工时更毛糙。他每次都把地收拾得像面粉一样细腻,镜子一样平整。队长便指着对其他饲养员说:“没长眼吗,看看人家咋弄的,看看你弄的,跟狗啃的一样。”
有一年,地刚耕好就变天了,空气闷得能憋死人。队长怕下大雨影响下种,催促着快点耙。他依然和平时一样,一耙挨着一耙,一个大坷垃都不放过。队长急得跳脚,连催两次,他扔下缰绳扭头就走。
有一次,他到二叔家送气管子,二叔不在家,二婶正和面,随口说,放墙角吧。他说不行,二叔交到我手里的,我得交他手里。你二叔不在家,你放那就行。他说,二叔不在家,你接过去也行。二婶说,看不见我两手面吗?他说,你夹咯吱窝里。
他之所以这么拗,是因为上次他借气管子,用过后就送来了,没想到两天后二叔又来要。他说,我不是送去了吗?你让我放在屋角。二叔说:“我交你手里的,你咋不交到我手里。”所以,他这次坚持要二婶接过去。否则就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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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传到了中学校长耳朵里。一些毛头孩子吃饱没事干,闲得发慌。有的就跑到镇中学,在操场上撒欢,这教室那教室乱串,追着女生说不疼不痒的话。
学校本来有围墙,有大门,也花钱找了看守,却不管用。也惊动过派出所,把那些孩子叫过去训一顿,停几天又来了。一想起来这事校长头就大。
他彻底解决了这个难题。学生有早读,六点前到校,五点半开大门。学校给他配备了一个闹钟,一个手电筒。有些学生积极,和以前一样来得早。差一分钟他都不开门。天寒地冻,有的家长心疼孩子找到学校,校长暗示他,没用。
到了关门时间也这样,闲杂人等一律不让进。那些毛头孩子就在外面踹门,喊着他的名字骂,并放出话来,只要出门就揍断他的狗腿。他照样不开门。
有一天早上,一位老师有要紧事早来了一会。他连袜子都没穿,踢踏着棉鞋披着大黑袄跑出来。老师以为他开门,高兴得不行。哪知道他用手电筒照着手里的闹钟说,李老师,才五点二十呢,还差十分钟。老师说自己有急事,让他开门。他说不到时间不能开,这是规矩。老师说他死心眼,就这一次。他说,规矩是学校定的,老师都不遵守,咋管学生。老师急得恨不能咬他一口,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商量,这是特殊情况,一次,就这一次。他说,有一就有二,这口子一撕开就堵不上了。老师开始威胁他,你到底开不开,再不开我就让校长开除你!他说,那好,等一会我就收拾东西,但也得看好这最后一次,不能走后让人捣我的脊梁骨。他盯着手里的闹钟,说,还差五分钟,还差四分钟……寒冬腊月,老师气得直哆嗦,他冻得直哆嗦。愣是没提前开一分钟门。
现在,他已经过世二十多年,别说学生,连校长和老师们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每一届新生开学典礼上校长都要按规矩讲一讲他的故事。目的很明确,认真是做好一切事情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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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立勤说,一个医科大学的高才生,当了公安局的法医。
他做事精心细致,一是一,二是二,很少有人对他的鉴定结果表示怀疑。连北京医科大学的几位博导都对他精湛的技艺和高度的敬业精神赞不绝口。他笑笑,说:“我不敬业都不行啊,我的鉴定结果真的是太重要了。”
他的鉴定结果真的很重要。因此,找他的人很多,都拿很重的礼品,希望他笔下留情,要么多写两个字,要么少写两个字,希望法律的天平能够多多关爱自己或者自己的亲友。
他是一根筋,多一个标点儿也不写。
妻子朋友的孩子和人打架,朋友家的孩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派出所验伤结果是没有构成伤害,妻子找到他,让他重新鉴定,弄个轻伤,教训教训对方的孩子,或者让对方赔付一笔钱。妻子还说那孩子前不久鼻梁骨折过,定他个鼻梁轻度骨折,神不知鬼不觉。但他硬是不干,妻子半年都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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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外地一个大老板来考察投资项目,醉酒后和一个本地小混混儿发生冲突,小混混儿打了那老板两拳头。这还了得?老板计划投资五个亿不说,他还是县里领导的哥们儿,领导一个电话让公安局抓人。凭什么?得靠他的鉴定结果。而他的鉴定结果证明,那两拳头没有构成伤害。局长不高兴了,让他写成伤害。任局长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局长说:“这是组织的决定。”他说:“组织的决定也不能违反法律。”
局长知道他的脾气,放下身段说:“你就办了吧。你不为我想,也得为县上想想吧。五个亿能安排多少人就业,能增加多少税收!况且要抓的人是一个小混混儿。”
他说:“他虽是个小混混儿,可他没有犯罪呀。法律没有说不保护小混混儿呀。”局长气得干瞪眼。最后,县里的领导都出面说话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局长愣是没有抓人的证据。
为这事,大老板放弃了投资,县里的领导气得吐血,好多人都骂他是死脑筋。骂归骂,谁也奈何不了他,而且还暗暗敬佩他。自然,再有什么不合法的事,也就不找他了。倒是有一些无权无势的人会给他送锦旗或者礼品感谢他,感谢他为他们伸张了正义。他呢,说法律不分贵贱贫富强势弱势,法律只讲公正。那些锦旗、礼品他一概不收。
他曾经变通过一次。一个土豪的儿子,打伤了一个清洁工。验伤的结果构成了轻伤,土豪的儿子要负刑事责任。他考虑到,土豪的儿子面临高考,进了监牢可能一辈子就完了。土豪愿意出一大笔钱给清洁工,这一笔钱不仅可以彻底改变清洁工一家的生活,还可以供他两个儿子上完大学。方方面面来看,这都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大家都希望他改变鉴定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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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了很久很久,妥协了。他也希望这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没想到这事却壮大了土豪儿子的胆子。他认为一切都是钱可以买通的,经常打架斗殴祸害乡里。最后,土豪的儿子触犯法律被判了死刑。
土豪的儿子死了,他却陷入了永远的忏悔中。他想,有些事真的不能妥协,如果不妥协,那土豪的儿子也许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谁都知道没规矩不成方圆,因此,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但是,总有人视这些规则于不顾,总希望所有的规则都对自己网开一面,于是,才会出现那么多不守规则的事儿。闯红灯的,酒驾的,走后门的……殊不知,规则保护的是所有人的权益,如果自己想违规,别人也想违规,到最后,规则就变成了没规则,伤害的却是所有人。为那些轴人点赞吧!他们的坚守让我们看到的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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