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仰望星空，说出每一个愿望
这是『思想周刊』的第七十三篇文章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这句殊堪玩味的梗，近期不仅刷了屏，也刷新了我们杂乱无章的“三观”库存，这句话是从“不要以为有钱就一定快乐，但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演化出来的。而之所以最近特别流行，全因马云爸爸拍了一部叫《功守道》的电影。在电影里，马云不仅把李连杰、甄子丹等华语影坛一线打星揍的满地找牙，最后还跟退休天后王菲一起合唱了主题歌《风清扬》。对此，人们脑补了马云跟王菲见面时的台词：你我本无缘，全因我有钱。在Tiffany推出一系列高价生活用品之后，这句话又被反复调侃，昂贵的曲别针或者毛线球代表的是为消费者营造的品牌奢侈梦想，只是一种消费价值观的再塑造，看到众网友的反应，我们应该深深懂得，限制我们想象力的，根本不是贫穷，而是我们面对生活时，贯穿一生的认知态度。
有时候，世界上最不幸的事，不是贫穷，艰辛，疾病。而是被蒙蔽，被腐朽了的人性。金钱只是一种工具，而想象力需要的却是智力与情商的累积，是阅历传导至生活态度后表现的求知行动。荷兰著名后印象派画家梵高一生潦倒贫困，甚至没有钱买到足够的作画油彩，遍体病痛和物质困苦并没有摧毁这个年轻人的认知力和感染力，在自己最困难的时期，他著名的《向日葵》系列和《自画像》系列油画也诞生于此时期，梵高在37岁时因中枪早逝，一生始终在艺术梦想不得志与物质拮据的平凡生活中度过，但在这短暂的年华里，他将艺术的想象力放大到了最高状态，他所表达的意象与洞察力，在他逝世后才被后人一一揭晓。
不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是你的求知欲与你的求知手段双重落后造成的。求知手段被限制被指定，注定成世做井底飞鸟。你会飞，不过你甘于被困。穷人的爱情是，你喜欢海，我就带你去看海。富人的爱情是，你喜欢海，我就在海边给你买套房。富豪的爱情是，你喜欢海，就把房子建到能看到海。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日夜潮汐与奔涌来的海浪之语，人享受海的程度，从来不会与财富成正比，左右我们对待世界角度的因素，只会是心灵的甘美与灵魂的纯粹。能禁锢我们思考的只会是我们内心的偏移，金钱会贴满你背后的墙壁，但前方的远山，还需要你徒步走去。
在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中，印度孟买，电视答题闯关节目《谁想成为百万富翁》录制现场，18岁的贾马尔满头大汗，只要答对最后一题，他就能赢得2000万卢比（约合200万人民币）奖金。贾马尔，是某电讯公司的茶水工。《谁想成为百万富翁》栏目的主持人对他说：坐着回答几个问题就能赚钱，感觉不错吧？至少比倒茶好赚吧？是啊，这个节目连大学教授、作家、医生、律师都无法通关，这个字都不识的茶水工，凭什么拿走2000万呢？
第一个问题：1973年印度热门电影《囚禁》的男主角是谁？贾马尔的思绪，回到了11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那年，他7岁，贾马尔的家，在达哈维贫民窟里。这个住着上百万穷人，它是亚洲最大，世界第二大贫民窟。密密麻麻的棚户区，高耸入云的垃圾堆上，恶臭的水沟，逼仄的巷道，纠缠杂乱的电线，潮湿的房屋…这里，是贾马尔长大的地方。这一天，贾马尔被哥哥萨利姆反锁在公共厕所里。就在这个时候，印度著名影星阿米塔·巴查，乘坐私人直升机到贫民窟慰问穷人。心急火燎的贾马尔，情急之下跳进了屎坑。满身大粪的他，顺利的挤开人群，向阿米塔·巴查要到了签名。尽管11年过去了，贾马尔依然记得那浓烈的臭气，记得电影《囚禁》男主角的名字是：阿米塔·巴查。
第二道题：印度教先神罗摩的右手拿的是什么武器？时间再次跳转到10年前，那一天，妈妈在洗衣服，贾马尔和哥哥在露天洗衣池里玩水。忽然，一群凶神恶煞的印度教徒冲来，他们手持棍棒、砍刀、利斧、燃烧瓶，高喊着：杀光异教徒！有人被斩首，有人被断肢，还有人被活活烧死…妈妈头部被铁棍击中，淹死在洗衣池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贾马尔，快跑！哥哥萨利姆拉着贾马尔拼命跑，他们看见在烈火中惨叫的人，遇到血泊中呻吟的人，他们试图向警察求助，正在打牌的警官却向他们吼道：滚开！他们淌过水池，跑过街道，钻进小巷…他们遇到一个全身涂满蓝色油彩的小孩，他扮演的是罗摩神，贾马尔永远忘不了母亲的尸体漂浮在洗衣池里，他也永远忘不了罗摩神的右手拿着弓和箭。
第三个问题：歌曲《让我看看你》由哪位印度诗人作词？失去母亲的贾马尔，和哥哥萨利姆一起捡垃圾为生。他们吃垃圾、喝垃圾、睡在垃圾里、还卖垃圾赚钱。有一天，有个面目和善的人出现在垃圾场，他打开两瓶可乐，递给萨利姆和贾马尔。他说：你们想不想去一个好地方？这个地方真的很好，有白米饭吃，有热水洗澡，有干净衣服穿，还有各种游乐设施…大家都叫那个人：大善人。这里还有一个神秘的歌唱比赛，大家轮流去大善人面前唱歌，唱得好的将获得“特别的奖励”。 原来，这里并不是天堂，“大善人”也不是善人，这是一个地下乞丐集团。他们搜罗无家可归的孩子，锯腿、断手、割舌、挖眼…把孩子变成各种残疾，让他们出门乞讨，以此谋利。这一天，有个叫阿尔文的小朋友唱得最好。于是，一把烧红的铁勺子，挖掉了他的眼睛。那天，贾马尔要唱的，是大善人最喜欢的《让我看看你》。贾马尔记得很清楚，大善人说过作词者是著名诗人苏达斯。但那一天，贾马尔还没唱完，萨利姆就拉着他的手，逃走了。他们又一次死里逃生，他们再次浪迹天涯，他们在泰姬陵骗欧美游客，他们在火车上倒卖土特产，他们扒窃钱包，他们偷汽车轮胎，他们贩卖假货。他们的小命，虽然贱如草芥，生命力却很强，就算被野火烧得干干净净，春风一吹，立马变得生机勃勃。贾马尔没读过大学，字也认识得不多，但他解开了一个个就连教授、学者都无法解开的难题，一步步接近2000万卢比的目标。因为，贫穷是他的动力，经历是他的老师，苦难是他坚持下去的理由…他一无所有，他又无所不有。我知道，这是一个盛行“毒鸡汤”的时代。我们更愿意去相信一些虽然庸俗但很现实的东西，也更鄙夷一些“做作”和“不现实”的东西。
比如，在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里，贾马尔对挚爱的女孩说：跟我走吧！女孩问：我们靠什么生活？贾马尔说：爱。很多人都说，这一幕很可笑，很傻帽。这一幕，幼稚吗？可笑吗？好像确实挺幼稚的，也确实挺可笑，不符合唯物质主义哲学。谄媚财富，羞辱贫穷，这才是我们时代的沦丧，我们的现实。
物质的诱惑固然动人，但一个人初心的强大更为强固，贫富会让早餐面包的黄油厚度出现不同，会令旅行计划中的预算出现天壤之差，会耗费相对一些人的精力去承担解决温饱之苦，但从来不会扰动发现美好与善意的心智，贫与富本是财富占有程度的中性词，在当下物质烟熏的时代，似乎褒贬一目了然，金钱，固然是人生必需品，它的多寡决定了生理与心理同等享受的绝对需求，但比金钱更重要是你对未来的期许，是你的想象力，是你为了匹配你的想象力所付出的努力。不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而是你从未情愿打开窗仰望星空。与其自嘲自己的贫穷，不如在内心航向的指引下，让未来时代的性格变得更像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自己。
【作者简介】
接客很贵的摩羯男一枚
请您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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