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古风流春不老 怀人天气日初长
《故宫藏美》是朱家溍谈古代艺术的学术随笔集。朱家溍非常钟爱一句话:
契古风流春不老;
怀人天气日初长。
恬淡的意境跃然纸上。他作为文史大家,故宫文物鉴定大家,又生长在一个文物收藏的世家,他一生寓目过大批国宝级文物,其渊博的学养非常人所及。
现在在荣宝斋书法馆展示的就有吴湖帆书写的此联。此联出自《楹联丛话全编》(清梁章钜梁恭辰编著)。
古文字的“契”同“锲”,即契刻记事。引申为指契约、文卷。有人认为, “契”通“栔”。右边是一把刀形,左边的一竖三横表示是用刀在一块小木条上刻下的三个记号。它形象地反映了上古时代结绳记事之外的另一种主要记事方法———契刻记事。后来“木”误写成“大”,就成了今天的“契”字。这种说法好像还缺一些佐证。最早的契刻文字应该是甲骨文,当然,刻在木头上的没有留存下来,假如有的话。
篆刻家在民国的一些文字里也称之为“锲家”。今天说说民国时期的篆刻家乔大壮。
沙孟海《印学史》中列于赵之谦、黄士陵派之后者只有乔曾劬(大壮)一人,足见其重视。他的后人乔无疆叙述其学印经历:先父精于篆刻,但只是业余爱好,并未拜过老师。从其遗作看,开始时曾多方面尝试,并不单纯摹仿哪一家。廿余岁开始,对皖派、浙派等前代名家进行深入研究,同时与名家陈师曾、寿石工等印人为友,因得切磋之益……30岁以后他借鉴清末名家黄牧甫的作品,逐渐确立自己的道路。(《先父乔大壮先生传略》)
曾绍杰对他学印历程及艺术特点作如下描述:早岁出入明清诸家,晚乃绝重黄牧父,而以古玺大篆为依归。然一印之文,凡古文所无,不为穿凿,则以之为汉印、为镜文、为砖文,下逮木简分书,取舍惟其所宜,字形无论繁简,务使揖让回互,貌接神融,以成其章。又戒凿边及故作断烂貌,惟就印布白,因其自然,以跻于古用是。所拟古玺,萦纡低昂,变化莫测,与古器物铭刻相契合,明清以降,牧父而外一人而已。汉白及小篆朱文诸作严谨峭绝,自矜格调而不失其温雅,此韩退之所谓能自树立而不因循者也。(《乔大壮印蜕》)
曾绍杰评他的印:“盖一印之成,直抒胸臆,究其文字者十之二三,计章法者十之六五,迨其奏刀,一二而已。”
乔大壮的印作,其继承黄士陵派的特点是显而易见的,如用刀洁净爽健而能圆融,绝无做残处,求印面完美如玉,汉印形式的创作也能于平正之中见巧思。此外,他借鉴古玺印以大篆入印的作品在黄士陵的基础上又有独到之处,他入印的文字摄取广泛,印面构思能于浑然一体之中见奇巧,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对章法作用的突出重视,使他的印解脱出秦汉模式,也超出了文人传统上首重字法的观念,具有一定的现代意味。但是这种“现代性”是针对秦汉印及明清流派来说的,若与后来者比较,他的印中的典雅洁净仍是文人气象。
乔大壮在他所撰《黄先生(牧甫)传》中说:“近世印人,转益多师,固已。若取材博则病于芜,行气质则伤于野。”表明他自己的艺术主张,既提倡取材广博与气质体现,又反对印面杂芜与气息粗野。对广博取材进行省改变化,以创造既丰富又文雅的印面艺术效果,其中贯穿着的是乔大壮的学识修养、审美品位及文人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