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静处防思鹄 夜气清时戒牧牛
夜气清时戒牧牛颜真卿的书风、邓石如的书风以及李叔同的书风,年轻时,与中年、老年大不同。是人书俱老还是创造力有自然规律,还真不能一概而论。公允地说这两种情况都应该会有。譬如,陆俨少,作为一个画家,其字也不让书家,确实称得上人书俱老。再如欧阳中石,其汾酒两个字写得有板有眼,而后的字就不好评价了。
在清代中叶,书家写篆用笔特有讲究。据说奚冈等人都是烧毫作篆。意在书写出线条均匀的铁线篆,或称“玉筋篆”。邓石如在乡下,不知其技巧,从学书开始就是使用普通毛笔。邓石如早年作篆,笔笔中锋,逆入平出,回锋起止,竖划则顺锋终。脱胎于“二李”。这就是近日我所看到邓石如中年所书的篆书对联:
天机静处防思鹄;
夜气清时戒牧牛。
与其流传甚广的篆书千字文相比较,无论是结字还是用笔,判若两人,让人颇有感慨。邓石如初学李斯、李阳冰,后学《禅国山碑》、《三公山碑》、《天发神谶碑》、石鼓文以及彝器款识、汉碑额等。邓石如书风与众不同,大致有几个因素:一是用笔。邓石如写篆是用的长锋羊毫,这与宋元以及同时代的人所不同的地方。我用羊毫写过篆,其弹性与狼毫和兼毫相差甚远。而篆书又讲究“圆转婉通”,怎么办?二是运笔。据包世臣记载:山人作书,皆悬腕双钩管随指转。从二王到现代书家,大多主张运腕而反对运指。用笔讲究使转提捺而反对转笔绞锋。三是临帖。邓石如临帖是同时临写篆书和隶书,这就使其作篆常常带有隶味。孙过庭说: “篆贵婉而通,隶欲缜而密。”钱泳说:“篆用圆笔,隶用方笔,破圆为方而为隶书。”篆圆有转无折,隶体方有折无转。小篆线条起止无迹,而隶书线条起笔处,多凌空着势而侧入。
邓石如的探索,应该说是毁誉参半。刘墉、康有为等名家大为赞赏,陆锡熊说:“千数百年无此作矣。”而翁方纲等人也称之为“野狐禅”,邓石如也被迫“顿踬出都”,李瑞清说:“下笔驰骋,殊乏蕴藉。”
也许是我修养不够,我认为邓石如的探索是有成功之处也有失败的地方。邓石如强调是写篆而不是描篆,这在当时也打破了书坛的沉闷之气,其中年篆书虽说从二李脱胎,也自成面目。而晚年的所作千字文结体与运笔僵化。包世臣也说:“怀宁(邓石如怀宁人)笔势固如铜墙铁壁,而虚和遒丽非其所能。”
任何改变,不能是为改变而改变。巴金曾说过,我们文字的改革目标应该是使文字更美。
广东潮州府大麻社(即今梅州大埔银江镇)西来寺左禅堂有此联。“天机静处防思鹄,夜气清时戒牧牛”意思是居安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