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边边（309）

△清 车万育 《声律启蒙》

三零九、人.委宿舍大院（3）

盛夏的一个星期天晚上，宿舍楼下已难找一块空地，热闹一天的大院外，开始短暂的静谧，而院内乘凉的人群，开始把竹板、tang椅和小凳上放到楼下，摇着蒲扇的老人、不顾炎热还在嘻嘻的小孩，以及吃过晚饭稍作歇息的家长们，一齐聚集在各自楼前的空地上、开始 渡过炎炎夏ri的夜晚。丙4栋一楼的老叶家没有同往常一样出来和大家啦家常，而是房门紧闭、只有叶家小孩在外和同伴玩shua。

"他们家老丈人来了。"住在三楼山东人老huang看着周围疑虑的目光、说道。"你们看，他把小孩丢到我这里，天还没黑的时候，就赶到码头接人去了。"老huang在图书馆上班、楼上楼下的邻居常到家里借书、所以人缘很好。

第.二天清晨，天还麻麻亮，一位老人出现在还在楼下睡觉的年轻人眼里，白se圆口罗汉衫外套着一件长袖衬衣、下.身是一条灰se的土布长.裤，一边走路、一边缓缓活动双.腿。

"爷爷早。"huang家女.孩主动jiao了一声。老人微微颔首，送去一个微笑。

几天以后、老人和邻居们熟悉起来，除了看书以外、老先生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聊天。乘凉的时候、经常给那些年轻人讲书上的故事，有一次高兴，还讲了一段"一双绣花鞋"；结果连续几天、年轻人围着老人嚷嚷要听下回。据说，老人在"申报"上过班，年轻的时候跑过好几个地方，连南京、北京都去过。

一ri傍晚，huang家姐.弟放学回家、见老人端坐在楼前的一颗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书，书的封面包着，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书页有些不齐，不厚。

"爷爷好！"姐.姐礼貌先向前，弟.弟上去问道。"爷爷看什么书？好看吗？""知.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儒子牛这句话吗？"老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收起双手，提出一个问题来。"谁不知.道，课文里天天在学呢，"姐.姐嘟嘟嘴。"它表示什么？""革.命气概。"弟.弟不甘落后。"还有呢？""战斗精神、对敌人的勇敢。""都对、但还有一个，"老人重重的说道："它是诗句，这不是鲁迅书，但是也好看、好用。"

说起读书，宿舍里小孩差不多都有借书的故事，那年月，家里有小说的不多。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个在图书馆上班的人做邻居，看书自然要简便的多，"烈火金刚"、"晋阳秋"、"金光大道"、"艳阳天"、"沸.腾的群山"这些书店里在售的书籍，经常在青年中传阅，"水浒传"、"三国演义"是男生的喜爱，"我们播种爱情"和"青chun万岁"年纪小的没有眼缘、只是听年长的学.生眉飞舞se的讲过。

当秋天有些懒散的阳光把梧桐树叶染huang的时候，老叶家老人和邻里告别，大家依偎在门柱旁纷纷送行和祝福。老huang家女.孩依依不舍、一直把老人送到大院的甬道上。前一天，老人把那册包着书皮的书送到老huang家里。夜晚，huang家姐.弟坐在chuang沿，小心翻开扉页、轻轻咏诵：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niao对鸣虫。虽然不是太懂，但好读、好听。三尺剑，六钧gong，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原来，是一本清人著"声律启蒙"。

若gan年后的七七年高考，huang家姐.弟双双登科，姐.姐被南京文学院录取、弟.弟则上了武汉医科学院，成为大院里一段佳话。不过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