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独有的盛宴—西瓜

夏天这个季节,尤其南方的夏天,来势汹汹,一年到头入场最早退场又迟,风、雨、晴、云,样样都打上了它的标记。下雨,必电闪雷鸣;晴时,必日光炙烈。有白天夜晚无休无止的蚊虫飞爬,单单是静坐时,皮肤都要被黏湿的空气沾满、毛孔被堵住,让人无端端就气闷难当。

正如此刻初夏伊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口大口吃西瓜了。

西瓜是夏天独有的盛宴。当夏季到来,人的肠胃便发出信号:想吃西瓜!

这也难怪,“破来肌体莹,嚼处齿牙寒”“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嫩瓤凉瓠,正红冰凝结”,在古代,冰沙、冰激凌等消暑食物尚未普及之时,诗人们就已如此称赞西瓜在炎夏时节所做的贡献。

幼时,生长于山村,没有空调,而家人为节省电费也很少开风扇。囿于硬件设施,那时的夏天于我是切切实实的溽热与绵长,但回忆里的画面却并不凄苦,反而是色彩缤纷的:天空蔚蓝,院子里放了一张棕褐色的木桌,桌上陈列着切好的红色西瓜,桌旁流过纯白的风和金色的笑声。

家里没有冰箱,因而每回吃西瓜前,爷爷都会去村里的水井边打上一桶水,然后把一个西瓜浸泡在里面。半小时后再拿出来,西瓜摸着就是冰冰凉凉的了。而后,将其放置在案板上,伴着“咔”的一声清脆,一个西瓜就被剖成两半,随即窜过鼻尖的是它独有的清香之气,夏日里的困乏早被驱走了一大半。

西瓜在印象里,自最初时起,就是一种关于“分享”的水果,因为家里种的西瓜个头偏大,一个西瓜剖开来再切片,每一片均果肉厚实,我们一家老小一次也吃不完,还能分给左邻右舍。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要吃西瓜之前,奶奶都会让我先换件旧衣服或者穿件破外套,小孩子嘛,面对甜食有种天然的急切,欲望盛大而“口器”小巧,像帕丁顿熊贪食橙子果酱,一顿操作下来那叫一个“哐哐当当”、酣畅淋漓——西瓜的冰爽沙甜瞬间沁入五脏六腑,清凉怡人之感流遍全身,但与此同时,流得满身的还有四处外冒的西瓜汁,衣服就很难洗得白净。

当时还在念小学,暑期两个月会来和爸妈住一段时间。那一年的七月中旬,奶奶在瓜地里抱回一个超大的西瓜,她特地给它上秤称了称,足足有三十斤。她打电话和我说了这个消息,然后把西瓜放在了床底下,希望可以等到我回来时再剖开一起吃。我自是劝她趁新鲜,和村里交好的奶奶们一起分了吃,她就是不肯,“多难得的一个大瓜,当然要给我孙女留着了。”

等回到家,奶奶当场就抱出了那个称得上壮硕的西瓜,外观无碍,但开膛破肚之后,内里却是已经腐坏了。她不为自己没吃到这个大瓜而遗憾,她只为自己的孙女没吃到而伤心。我的奶奶,一个从没上过学、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不会说漂亮话,平日里还总是唠叨,但她对爱的表达方式很简单,就是把珍贵的东西留给自己心疼的人。虽然大西瓜没吃上,但这份爱意却永久性地保留在了生命里。

开凿水井的人家,将西瓜用网袋吊浸在井水里,苏蜜瓜、爆炸瓜、沪东26号即成了冰镇西瓜。此景加上蒲扇的拍打声、说话的嘈杂声、椅子的搬动声,汇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纳凉图。

曾有邻居家的父母吃完晚饭外出,姐弟俩听完故事回家后,竟然不敢开灯。待

父母回来,发现家中一片漆黑,到小河边遍寻孩子无果。再返回家中,一打开房间电灯,小姐弟俩一阵大呼小叫,用毯子蒙着头,浑身大汗淋漓,身子瑟瑟发抖……后来有的人家自己装了电视机,便给纳凉文化增添了新的活力和元素。他们在9寸电视机前面安装放大镜置于屋外,观众就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姿三四郎》《大西洋底来的人》则是小家伙们津津乐道的内容。

出来工作以后,几乎就没在夏天和家人一起吃过西瓜了。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想吃西瓜时,要么是在水果店里买盒装的切片西瓜,要么就挑上一个最小的,回到家洗净,切去头部,用勺子舀出一个个圆球,像速效救心丸般,塞进口中。甜蜜沁香在口腔里漫开,再滑入胃里,于心田荡漾,其实还是很快乐的。

时移事易,每一个夏天都会有不同的故事发生,只有西瓜还是那样清甜。

 阡陌的述说·寻找逆境中的微光 

世界以痛吻我 ,

我却报之以歌。

黄国平博士的经历

再次提醒我们:

苦难不一定是财富,但奋斗一定是!

身处逆境仍要散发微光,

无名之辈也成众人榜样。

如果你也有类似的人生经历,

来源 |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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