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李文龙丨小说/家里家外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李文龙：山西绛县人，运城市作协会员，目前在绛县农业发展银行从事办公室工作。自幼喜欢文学，上学期间曾有作品发表，近几年在省、市级报刊杂志发表多篇，小说、诗歌多次在金融系统获奖。
李文龙
早晨刚醒，睡眼惺忪地去开电灯开关，但灯没亮，才知道是停电了。看来今天的早餐是没戏了，就赶快起床叫醒孩子去街上吃早点，然后把他送进学校大门。
中午放学后，接上孩子准备回家，忽然想起家里没电，不知道现在来了没有，就给邻居林春打电话，林春说：“村口那个变压器不合适，正在修呢。”我说：“那就算了，不回去了，我们就到附近的小饭店随便吃点。”林春说：“变压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早上没有做饭，喝的开水，指望中午来电了，谁知道还是没有电。”我顺口说了一句：“来电了告诉我一声哦。”林春说：“没问题。”我说：“你怎么不去饭店吃点啊？”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林春老伴说：“饭店里的饭吃不饱，还不如在家里喝水吃馍呢。”我说：“你俩这么凑和，儿子和媳妇回来怎么吃啊？”林春赶忙说：“他俩口子平时都不多在家吃饭，何况今天停电，说不定这会早去饭店了。”我说：“是，是，是！”
我突然想起前不久林春老伴爱爱逢人便讲的一件事。
那时林春的儿媳妇棉桃要去县医院生孩子，这可是林家第一个孙子，即将当奶奶的爱爱乐得合不拢嘴，左算算右算算，提前准备好新生儿需要的被褥、衣服及日用品，只等新生命的降临。眼看医生预测的八月十八就到了，儿媳妇棉桃也没有什么反应，爱爱就催儿子乐乐说：“你媳妇预产期快到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在家也不方便，不如咱们提前去医院，万一有情况，有医生照料，也比较放心。”乐乐用眼神示意棉桃所在的房间说：“这也行，我和人家商量一下，看下她的意思。”
全家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同意提前去医院，爱爱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将提前准备好的衣物带上高高兴兴地去了医院。
入院以后，乐乐形影不离地陪在媳妇棉桃身边，爱爱负责小俩口的后勤供应，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去医院食堂端回小俩口爱吃的饭菜。第三天棉桃对爱爱说：“妈，我想吃麻辣烫。”爱爱说：“你快生了，不敢吃太辣，小心上火。”就买回了清淡的牛肉面，谁知棉桃很不乐意。吃完饭，棉桃对乐乐说：“你妈在这真不方便，你赶快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早点赶过来。”
下午五点多，棉桃妈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爱爱看到亲家来了，赶忙到食堂灶上买回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棉桃妈说：“我不饿，刚在家吃了。”棉桃叫着乐乐的名子说：“咱妈从家赶来难道就是为了吃几个包子吗？你去外面的饭店看看还有座位没有，咱们都去吃饭！”乐乐搀扶着棉桃，爱爱陪着棉桃妈，一起进了一家中餐馆。
棉桃很慷慨地点了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有鸡有鱼。爱爱在心里嘀咕：“几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可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孙子，她什么都没有说。最后结账三百多，着实让爱爱有些心痛，看着剩下那么多的菜，就想打包带走。没想到棉桃却说：“在这又不是在家里，别丢人显眼了。”爱爱无奈，强忍着要流出的眼泪离开了饭店。随后几天，棉桃不管点什么饭菜，爱爱也从不过问，只管掏钱算账。后来，棉桃顺利地生下一个男孩，爱爱却没有半点喜悦的样子，老是感觉心里揪着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生痛生痛。
下午我接孩子回到门口，依然是没电，屋里漆黑一片。林春看见我，快步走过来告诉我：“今天真是日怪了，一整天都没有电，真是耍猴把猴牵走了，没戏了。”我说：“你俩是怎么吃的，林春说一天都是啃馍馍喝开水，到晚上肯定会来电的。”
我问儿子：“咱们是在家里等电来了做饭，还是再去外面吃？”儿子说：“还是去饭店吃吧，一会来电了还要写作业。”我说：“那就去饭店，再顺便叫上你林春伯伯俩口，人家平时对你很不错，我不在家的时候人家对你挺关心的。”儿子说：“行。”我连忙叫老邻居：“春哥，走，我请你俩吃饭！”林春巴咂巴咂嘴说：“不出去了，刚又吃了一个馍，还不太饿。等会来电了，拌点汤喝就行了。”
由于停电时间较长，距家附近的很多小饭店都早早关门了，只有三家饭店发电营业，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我和儿子进了家面馆，找了个俩人的空位坐下来，点了两份砂锅面。突然，听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喊：“服务员，你这里还有什么特色菜？”我回头看见邻居乐乐正和几个朋友对饮，桌子上摆满丰盛的菜肴和几个喝完的啤酒瓶。看到我，乐乐向我打招呼：“你也来吃饭了？来我这边来，一起吃。”我忙说：“不了，不了，我俩吃口面就回。”
吃过饭回到家，还是没有电。因为儿子要写作业，我决定去超市买根蜡烛。不料，刚出门来电了，林春家射出的灯光有些刺眼。林春大声喊老伴的名子说：“爱爱，快点拌汤，我去门口的地里摸几个西红柿和小辣椒。”
我恍然看见了林春家的餐桌，桌上放着盘辣椒凉拌西红柿，还有两个冷馍馍，两碗拌汤；又清晰地看见了饭店的餐桌上，乐乐、棉桃他们围定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有荤有素，有鸡有鱼……
我压下一口气，觉得喉管很难受。
（责任编辑：张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