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谬误以及贪婪~黑天鹅交易员的不靠谱三观(一)

除了枯燥无聊的bond yield& stock price correlation(股债相关性),vanilla option/ exotic option 还有不同的金融工具(financial instrument),技术分析(technical analysis)的干货外,Dorian 君想逐渐加入一些自己的投资/交易理念和哲学,这些哲学的发展过程,以及略微分享下我多年对金融危机的思考。

我的理念,相比于依赖企业安全边际(Margin of Safety)的传统价值投资者极其不同,我的投资理念甚至是相反的,非主流的(Contrarian),我的投资策略,建立在对黑天鹅事件的狩猎,以及押注上,因此我更多的关注金融的阴暗面,以及危机潜在的形成过程。

了解经常读我专栏的读者,都会明白我不是喜欢专研财报,专研企业价值面,大写特写股票的作者。我喜欢切入非常小众但是有意思的主题,深入剖析。

简单来说,我并不完全依赖企业业务的增长而获利,我依赖这个金融系统的不确定性获利,而往往这样的不确定性,意味着企业破产,股价暴跌,甚至是天灾人祸。

我的交易理念,建立在混乱上,建立在对金融系统中,必然出现的极端事件,以及混沌之上,我认为,金融系统的建设,并不是完美的,而传统经济学理论最大的误区,在于认为参与者都是安份的,经济规律总是线性可预测的,而我认为金融市场里,混沌,混乱,在混乱中生成发展,才是市场的本质。

我依赖押注厚尾事件获利(fat tail event),而用最土最简单粗暴的话去解释,就是我是经常性赌中国队出线世界杯的疯子。我押注的对象,往往是那些连业界专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低概率,甚至不可能发生的金融事件获利。

然而依赖此策略获利,绝非易事,首先和做多不同,做多本身只需要long and hold,然而频繁的做空,就必须善用不同的金融工具,合约,以达到风险暴露最小,获利最大,的效果,而做空者最大的风险,无疑在于趋势反转,进而逼空(short squeeze)最终保证金被强平。

由于国内市场特色机制的问题,做空报告开始多了,但是做空者是很少的,这类型文章很少人写。个人认为,国内的专栏,国际金融写得少,股票写的太多,做多写的太多,做空写的太少,那笔者的专栏,就是属于极其非主流那种。

Timing is the essence of short selling ,对于做空者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要素。

为此,我翻译了索罗斯部分的著作,近期仍将继续推进翻译工作:

姓戴的,听说你很专业,我再翻译一篇,你应战不?(一)

姓戴的,听说你很专业,我再翻译一篇,你应战不?(二)

钟形曲线的两侧,是极端的厚尾事件,N年发生一次的极端事件带来的行情。

Lévy flight,一种具有fat-tail特性的随机漫步,random walking

比如说,某家蓝筹股业绩优良的公司倒闭,某些高度复杂的金融衍生工具违约甚至是清算,甚至是某些大企业的黑暗丑闻。这些信号都会导致企业的股价暴跌,而往往我会采用极低的保证金,通过交易股票看跌期权甚至是其他的衍生工具,通过股票的下跌获利。

1929年到1932年持续不断地大跌(这也导致了众多经济学家的投资失败甚至破产)

黑色星期一 道琼斯全面大跌

标普指数在1987年10月14~21日的走势

经济学家总是喜欢表现得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经济的方方面面都是根据规律发展的样子,而刻意忽视了整个金融系统,在参与者的贪婪下,可以被设计的如何地脆弱而这样的脆弱,反过来又会被参与者的贪婪以及群羊效应引爆,最终导致系统性风险。

2008年次贷危机我们可以看到无数的CDO被创造了出来,floating rate和 adjust rate mortgage(ARM可调整利率贷款)被如何地通过优先劣后装配起来,按照高风险-高收益,低风险-低收益为机构投资者提供fixed rate yield(固定的收益率)而这也是金融工程走向彻底的失控以及疯狂。

无数的金融工具将不同产业的市场参与者,作为交易的对手方联系在了一起,这也是为什么次贷出现偿付问题后,整个如下图所示的下水道水源枯竭,直到最终炸裂。

上图列举了参与次贷销售的不同的市场参与者,有机会可以单独写个专题。

我可以列举N个金融市场上的极端行情,而经历过如此市场极端行情的,都能够明白我说的话,所有的市场老兵,对市场的敬畏,都是从劫后余生开始的。

然而许多的市场参与者本身,最多也就是经历股灾,很多的学者,自己也不炒股,也没有亏过钱,站在庙堂之高,玩玩统计数据,寻找linear pattern线性模式,然后总结出公式,恨不得马上出论文挑战诺贝尔经济学奖。

而我对市场的理解,更多来自于对灾厄的复盘,以及对人类谬误,以及贪婪的认知。而这种奇怪的观念,事实上从我初中就开始定型。

我在高中和大学,参加了无数场,不同级别的英语,中文辩论比赛,不论地区性的,还是国家级别的,是外研社杯,还是WUDC世辩赛,都有我带队参赛的身影。而回顾这段经历,参与辩论对我的投资哲学的形成是至关重要的。

而纵观许多的对冲基金经理的经历,你会发现这些基金经理和辩论,德扑都非常有缘。比如说Dan Loeb, David Einhorn, Carl Icahn,James Chanos等。都有或多或少参与过这一类型的竞技活动。

辩论对于寻找对手的误区,对手理论上的盲点,以及逻辑分析的框架大有脾益在AP American Parliamentary Debate美式议会制里,双方有着极大的自由性组合攻辩,并且有足够的时间立据,围绕论点准备攻辩。

Dorian君擅长的是BP,一种更老式的,更少时间准备的British Parliamentary Debate的英式议会辩论,和AP不同的是,往往论题是比赛前才给,只有15~30分钟时间准备辩题,有8个选手,4个队伍,2个一队,如以下所示:

  1. Opening Government (first faction):
    1. Prime Minister(正1)
    2. Deputy Prime Minister(正2)
  2. Opening Opposition (second faction):
    1. Leader of the Opposition(反1)
    2. Deputy Leader of the Opposition (反2)
  3. Closing Government (third faction):
    1. Member of Government (正3)
    2. Government Whip(正4)
  4. Closing Opposition (fourth faction):
    1. Member of Opposition (反3)
    2. Opposition Whip (Even though there are two teams of government or opposition, it does not mean they are on the same side, technically they are, but they still could not see each other's arguments and also, they are trying to knock each other out.)(反40

正(Proposition)反(Opposition)各有两队,因此并不是单纯正方反方一边赢,同样是正方赢,有可能正1,正2作为小队排名第一,正3,正4作为小队排名倒数,也有整个正方赢了的情况(side win) 这事实上给予了辩手一个良好的动态博弈训练,就是怎么样在你方胜利的情况下同时比你方的另一个竞争对手更加出彩。你既要帮助他,也要和他竞争。

而德扑往往训练着一个牌手的直觉,加码减码,以及对EV,形势,以及自由资金的掌控能力,而这两者提供的组合,其实就和一个独立的对冲基金经理需要的技能组合,是十分类似的。

可以说,没有过去的辩论经验,以及奇奇怪怪的人生阅历,就没有我投资理念的核心价值观。我的交易,整套系统以及框架,事实上,是基于对“错误”“悖论”“谬误”之间的认识。而在这中间,我最有兴趣的观念,莫过于对“悖论(paradox) ”的痴迷和理解。

西元前6世纪,克利特哲学家埃庇米尼得斯(Epimenides)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所有克利特人都说谎。”

谎言者悖论最常见的例子是“我在说谎”这个句子。因若我所说是真(“我在说谎”),那我就不是在说谎;但若我所说是假(“我不在说谎”),那么我就是在说谎了。

那么我就是在说谎了。所以无论这句子是真或不真,情况都不可能成立。

然而这种类型的悖论,在金融市场里层出不穷。

所有的监管者都不会犯错,所有的经济总是向好,所有的参与者都是理性的,所有的极端案例都是黑天鹅。

反过来说,当这个市场真正出现积累已久最终爆发的问题和危机时,往往监管者不是检讨自身的错误,市场的设计机制,以及法治环境市场环境的配套。

而是单纯将问题扔给做空者,说他们“蓄谋已久”,“别有用心”。如果没有了做空者,持有不同意见者,那么市场参与者看待整个市场,就会变成“皇帝的新衣“

在这个金融市场里,我们看到传统经济学理论的殿堂中,为了堆砌出其庙堂的森严,不同的学者通过看似完美,实际谬误百出的数学模型,公式定理建立出所谓的经济学理论框架。然而在真实的市场中,由于忽略了参与者的主观能动性,简单点说,就是经济学家往往忽视了人类作为市场最直接的参与者,在利润的引导下,往往是非理性的,最终导致的趋势,往往是自我强化的。

一个人做赚了钱,千千万万的人也要跟上,用同样的套路赚钱,直到这个套利机会最终消失。而在一个非理性的市场里,一旦有了利润,炒股,那就是把自己家里房子卖了车子卖了,然后大额配资加杠杆冲进去。这样的非理性行为还少吗?

而贪婪,往往会成为危机爆发的导火索,下次笔者将深入地探讨参与者的贪婪是怎么样推泼助澜最终引爆金融危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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